“月婵姑娘的身契不在樓中,是想走就走的自由身,而且她好像特别憎惡男人,就連對我們掌櫃也愛搭不理的,她自然不懂别人的苦楚。”
畫屏說完,覺得不太妥帖,又繼續說道,“而且那章公子也屬實不是良人,您也瞧見丹奴姑娘身上的傷痕了吧?那都是他打的。嫁給這樣的男人,還不如留在樓中呢,最起碼有我們掌櫃護着。我們姑娘也勸丹奴姑娘别做傻事呢。”
宋晚點點頭,問:“你可知曉,那日月婵是想送什麼東西給丹奴?”
畫屏搖搖頭:“月婵和丹奴姑娘都沒說,今日月婵的房間也是我收拾的,我也沒瞧見有什麼是包好了要送人的東西。而且月婵姑娘的房間很亂,許是在我去之前,就被人翻過了,被别人拿走了吧。”
她說這個,宋晚有些心虛。
今日,她同雲珩四人,不就是去了月婵的房間翻找嗎?
她轉移話題,又問:“怎麼是你去幫月婵收拾房間?她的丫鬟呢?”
“她一直都沒有丫鬟伺候呢。”畫屏道,“我是我們姑娘進了樓之後不久被她買進來的。從我進來,就沒見過月婵身邊跟着固定的丫鬟。我聽說是她不喜約束,隻梳妝之時要人幫忙,其他任何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呢。”
兩人說話間,宋晚已經替丹奴重新設飾完畢。
話到這裡,她已然完成了全部設飾步驟,也沒有留下來再談話的機會了。
宋晚取下手套,又揭下面巾,對畫屏道:“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畫屏應着,替她開了門。
宋晚在燃着蒼術和皂角的火盆上來回走了幾遭,這才走出門去。
一出門,就看到青峰在門口站着,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擺着兩錠十兩的金元寶。
而蘇逍遙已經走到了佛印門前,一轉身,進了内宅。
宋晚隻取了一錠:“君子愛财取之有道,說好了十兩金便是十兩金。”
“我們掌櫃說,另外十兩是答謝您的。”青峰交代。
如此,宋晚也便沒有推辭,拿了銀子,又由着青峰送她回去。
進了門去,翠娘打來了溫水,叫她先将人皮面具取下來松快松快,卻見她突然起身。
“我去趟長陽侯府!”
說罷,便直接閃身進了地道。
長陽侯府挨着骠騎大将軍府,兩處院子挨着。宋晚直接從地道到了賀家,又急匆匆從正門出去,往長陽侯府跑。
剛到門口,就見雲珩站在馬車旁邊,似乎是剛回家。
她連忙叫住他:“我覺得,丹奴的案子……”
“先上車再說!”雲珩沒叫她說完,直接扭頭進了馬車。
還沒等宋晚反應過來,就被千尋掐住腰提上了馬車:“阮娘子同我們公子可真是心意相通呢!”
宋晚不明所以進了車廂,就見雲珩沉着臉道:“月婵不是兇手!”
尚未坐穩,宋晚便聽到雲珩這句話,先是一愣,而後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雲珩身上還帶着些微的酒氣,瓷白的俊臉上微微泛着桃紅,此時的他瞧着倒像是個俊俏的小娘子。
他面露疲憊,擡手揉了揉眉心,道:“方才我兄長傷重回府,請了外面的郎中,那郎中瞧了我兄長的傷,感歎這三月這是他瞧得第二個傷及手筋之人。第一個,便是月婵。”
宋晚尚沒從雲珩兄長雲珏傷了手筋的震驚中走出來,便又聽聞月婵傷了手筋,更是回不過神來。
月婵三月之前傷了手筋,那便不可能将銀針刺入丹奴顱頂,所以,她不是兇手。
雲珩靠在車壁上,任由馬車走動而随之輕微晃動,側目看她:“你急匆匆的趕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宋晚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她道:“我剛才去給丹奴和花醉設飾,聽畫屏說丹奴死前一晚,同月婵大吵了一架。起因乃是丹奴想贖身跟着章昊走。我覺得,這樣大的事,那林語嫣不應當不知情。而丹奴死後,章昊不曾出面說過什麼,所以,他們二人很有嫌疑。”
雲珩皺眉:“那這麼說,丹奴肚子裡的孩子,很有可能是章昊的。你猜,章昊知不知道丹奴已經懷有身孕了?”
“這種事,也不好瞎猜。”宋晚無奈,“這世上男子多有兩個愛好,一個是拉良家女子下水,二是勸風塵女子從良。那樣多的男人為青樓女子贖身,也不見得個個都是因為孩子。”
頓了頓,宋晚問道:“雲公子家世顯赫,雖是那章昊所不能及,但依着您的經驗,這種官宦之家,若是婚嫁之前先同丫鬟有了孩子,那丫鬟和孩子可還能好生活着等主母進門?”
“自是不能。”雲珩笃定道。
說完,他想到什麼,面色微冷:“林知意掌管明州市舶司,章昊想出海做生意,需得同他打好關系,所以,章昊同林語嫣成婚,多半也是有此考量。既然如此,章昊便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丹奴贖身,橫生枝節。而章昊又許諾了丹奴,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