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珩本想将書頁撫平便不動了,卻在其上看到章昊的名字。
案卷記載,當年泸州大水,乃是現任工部尚書曹全任廬州知府,全權監督水壩修建一事。當年修建堤壩,乃是用糯米、石灰和桐油勾縫,可使堤壩修建的更為牢固,曆經百年不倒,聖上大悅,記了曹全大功,第二年便升任工部郎中一職。
而當年為泸州大壩供應糯米的糧商,便是章昊。
“世子,糾察司李大人來的信。”
雲珩擡頭,問道:“可是李臻李大人的信?”
“正是。”
雲珩連忙跑過去,笑眯眯的将信拿過來:“你們倆下去吧,我替兄長拆開。”
那二人看向雲珏,待他點頭,這才行禮退下。
雲珏見他興緻勃勃的拆信,劍眉微挑,将挺直的腰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說罷,又想玩什麼花樣?”
“哪有,我就是看兄長太辛苦了,替你排憂解難!”
雲珩将信紙抽出來,湊到雲珏身邊,将信紙展開,兩人一起看。
看着看着,雲珩眉頭就蹙了起來。
李臻心上寫的是調查泸州大壩倒塌的原因。上書大壩粘合材料乃是石灰和大米漿。
雲珩狐疑:“可是那本卷宗上明明記載,所用粘合材料乃是石灰、糯米和桐油。怎麼對不起來?”
雲珏沒說話,似乎并不意外。
雲珩眼珠子一轉,好奇的問:“兄長,你昨日遇刺是因為調查泸州大壩損毀一事,可是查到了什麼線索,導緻被壞人盯上了?”
雲珏擡眼看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這不是案子了結了嗎?還沒在查案的節奏中走出來,是以遇到什麼事都想問問。”
雲珩解釋一句。
見他複又直起身子看奏折,并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強行将奏折合上,趴在桌子上撒嬌。
“兄長,你快跟我說說,我幫你分析分析行刺你的人是誰,我們好盡快将他捉拿歸案!”
雲珏雙手受傷,不能用力,被他這樣耍無賴,也沒有辦法,隻好靠在椅背上,無奈的看着他:“那邊放着你嫂嫂的丹青,你若是弄壞了,我可饒不了你。”
雲珩扭頭便瞧見幾頁紙張放在一旁,最上面是一副魚棠圖,幾尾錦鯉歡快遊于水中,一隻芙蕖含苞待放,畫功卓越超凡。
他突然想起什麼來,将那幾頁紙拿起翻看,突然眼睛一亮:“原來是這樣!”
“什麼這樣?”雲珏問。
雲珩咧嘴一笑,将那幾頁丹青小心的放好,這才說道:“不重要,先說說你查到了什麼要緊的東西。”
“沒什麼要緊的。”雲珏垂下眼眸,不欲多言。
雲珩卻狡黠一笑:“查到了曹全貪污的證據,對吧?”
雲珏眼皮一跳:“沒有。”
雲珩心裡已然有了計較,他說什麼都不信了。
“兄長好好養傷,我的案子有新進展了,我得去查案了。”
雲珩丢下這句話,便小心的将李臻送來的信裝好,放在身上,“這個,就暫時由我來保管吧。”
“你想做什麼!”雲珏擔心不已,“你那案子到此為止便罷了,在家多陪陪母親才是正事!”
雲珩胡亂答應着,腳步匆匆的跑了出去。
叫上千尋,又帶上五十護衛,便去了章昊在京都買的宅院。
章府是在玄武大街上,雖排在末後幾位,但作為京都四條主街之一,已然是寸土寸金之地。
此乃一個罪臣的宅院,荒廢了幾年。雖然位置不錯,但京都世家嫌棄晦氣,而新進京的新貴出不起價錢,這才被章昊撿了漏去。
剛到大門口報上名去,便有人出來,将雲珩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
章昊并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盛裝打扮的女子迎了出來。
“雲公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章昊見到他,便拱手迎上前來,聲音爽朗,瞧着便是個爽快之人。
雲珩坐在軟轎上,輕輕點頭,居高臨下瞧着他:“章老闆多禮,突然上門,你不嫌我冒昧便好。”
章昊立刻道:“雲公子哪裡話,您屈尊降貴來到鄙府,實乃令鄙府蓬荜生輝啊。外頭日頭大,您快進屋裡喝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