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妹妹,蘇逍遙的目光柔和又痛苦,“阿瑤沒有成功拿到賬本,賬本是月婵拿來的。為此,她先是受了傷,後來又傷了手筋,兩次命懸一線。”
雲珩詫異:“那章昊為何要殺丹奴,而不是月婵?”
“因為林語嫣!”蘇逍遙咬牙切齒,“其實早在三年前,章昊便來過含春樓,對阿瑤一見鐘情,阿瑤也去章府小住過幾次,目的便是拿到賬本,但一無所獲。林語嫣知曉此事,便故意說賬本丢失,讓章昊以為是阿瑤所為。是以,三個月前章昊再次來含春樓,對阿瑤态度大變,動辄虐待。”
說到這裡,蘇逍遙手抖得愈發厲害,“我知曉後,勸阿瑤放棄,阿瑤卻不肯,她以為再努力一點便可以拿到章昊和曹全的罪證,為家人申冤!阿瑤死前一晚,月婵去給阿瑤送東西,其實就是送賬本,但聽聞阿瑤懷了章昊的骨肉,并決定生下來,她大失所望,與阿瑤大吵了一架便走了。”
“阿瑤死後,我知曉她是被曹全殺的,章昊隻是來補了一刀,所以我設計讓你入獄,并攀扯上丞相府和骠騎将軍府,想借此翻案。可惜,堂堂長公主之子,竟然也對付不了曹全。所以,我就尋來阮荷設飾,想讓她将阿瑤身上的疑點告知糾察司,讓糾察司來查。”
“果不其然,此招奏效,你不僅沒有被流放,還來親自查案,我便放心了。”
賀九台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蘇逍遙的算計,可以說,若是他将這份心計用在正途,不是成為造福百姓的好官,便是揮斥方遒的軍師。
可惜啊。
雲珩問:“花醉的死,也是你策劃的嗎?”
“不是。”蘇逍遙深吸一口氣,“花醉的死是意外,我并不知曉賬本已經在月婵手中,我本意是想趁着大慶之日,将你們引來含春樓,我親自去章府搜查。沒想到,剛到章府,尋常給月婵梳妝的丫鬟就将賬本給了我,我覺出不對返回含春樓之時,花醉已經死了。”
雲珩蹙眉:“我記得丹奴死時,不管是丹奴的丫鬟還是花醉,更甚至是你,都将線索往月婵身上引。”
“是我授意的。”蘇逍遙看向他,很是失望的模樣,“我本意是想讓你去查月婵的身世,早早的查出來月婵是曹全之女,便可查到十年前泸州水患一事上,你們卻遲遲不查。”
雲珩:“……”
他沒往蘇逍遙的套裡鑽,倒是他的不是了。
蘇逍遙也不惱,反問他:“雲公子是什麼時候想明白這一切的?”
“因為靈歌。”雲珩道,“花醉死時,她說為了往臉上畫牡丹耽擱了,但我瞧着那牡丹眼熟,後來想起來,那牡丹的畫功與我長嫂一模一樣,我便想到,那牡丹不是她畫的,而是她塗了顔色,印在臉上的。至于為什麼耽擱這麼久,則是為章昊殺人掩護。”
“況且,月婵一口咬定是雙兒将她引去花醉房間的,她沒理由撒謊。那雙兒為何會出現在樓中呢?後來,我便想到了靈歌的獨門絕技便是口技,她與雙兒身量相當,簡單易容之後,在樓梯口那等昏暗之處,很難叫人第一時間便察覺。所以,當日是靈歌陷害的月婵。”
他看向蘇逍遙,勾唇一笑:“至于她為什麼陷害月婵,你應當清楚吧?她是你的未婚妻,而你卻愛上了仇人的女兒。”
蘇逍遙臉色便沉了下來。
雲珩輕笑:“當日蕭家滅門,還有兩個活口,便是客居在蕭府的你的表妹,靈歌和她的丫鬟雙兒。她也是第一個加入你含春樓做花魁娘子的,你為了她立下了花魁娘子賣藝不賣身的規矩,可惜,她背叛了你,替曹全和章昊遮掩。”
蘇逍遙臉色更為難看,卻沒有反駁。
派出去的大理寺官差陸續回來,禀報章府滿門被殺,含春樓空無一人。
雲珩絲毫不意外,他看向蘇逍遙:“你還有什麼話說?”
蘇逍遙輕笑一聲:“都說雲公子是個纨绔,今日看來,你很是有些智慧。不如你來猜猜,阮娘子如今在何處?”
聞言,雲珩和賀家人都變了臉色。
“你把阮荷怎麼了!”
“為了不讓你們懷了我的大計,我隻好将她藏起來了。”蘇逍遙起身,緩緩摘下面具,露出那張被烈火燒毀的臉。
他微微一笑,面容扭曲的厲害,看起來猙獰可怖:“那處我埋了火藥,若是一個時辰找不到,阮娘子就會同我一起,葬身火海。”
話音剛落,屋子裡便起了大火,火勢迅猛非常,頃刻間便将整座屋子包裹在熱浪中。
賀敬試圖沖進去将蘇逍遙帶出來,卻屢屢被火舌逼退,連門都進不去。
“砰——砰——”
幾聲巨響,屋子裡爆發出劇烈的火光,并散發出濃郁的火藥味。
千尋護着快要瘋了的賀家人後退,大聲道:“這座屋子裡埋了炸藥,裡頭的人肯定活不成了,咱們先走吧,尋到阮娘子要緊!”
“我們要去哪裡找啊!一點線索都沒有!”賀九台目眦欲裂,恨恨得盯着劇烈的火光,恨不得将蘇逍遙碎屍萬段。
雲珩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抓着千尋問:“哪裡有青苔?很多的青苔,踩上去會沾滿鞋子,還要能藏人,能埋火藥,不被人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