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紀遙兮将自己在塔國見聞一一彙報，楚邝連聲道好，“朕這探花郎點得好，為朕分憂呐，你此事辦得漂亮，可有什麼想要的，朕今日許你。”

高官厚祿唾手可得，前世這位駐守邊城一生的官員在朝堂上跪下，鄭重一拜，“臣别無他求，隻想向陛下求娶福佳公主。”

楚邝一怔，“弗月？你可是心悅她？”

紀遙兮拜道，“臣對福佳公主一往情深，還請陛下成全。”

楚邝許他金銀珠寶高官厚祿皆是一句話的事，可與女兒的婚事，他不能這般草率做主，便道，“朕下朝後問問弗月，她若願意，朕就替你們下旨賜婚。”

紀遙兮喜極而泣，磕頭道謝，“臣多謝陛下。”

他哭得情真意切，楚邝不禁嘀咕，這紀遙兮若是一廂情願用情就算至深，自己也得替弗月拒掉。

楚鑒又出列禀報與使臣初步交流的事，楚邝一一聽了，心情甚好。

呂谌做好心理準備，出列道，“陛下，衡王世子和世子妃将于五号入京，可要拍儀仗接應？”

朝堂一靜，楚邝在上首道，“自然。”

他看了一圈，指指呂谌，“呂愛卿和沈國公就替朕好好接應。”

呂谌擦汗，苦哈哈地應下差事，“臣領命。”

沈玄塵抱拳，“臣領命。”

接着便是六部九卿例行彙報，京中近日治安很好，京兆尹馮海泉笑容若春風拂面，彙報時亦是輕聲細語。

楚邝笑道，“無事的時候這馮海泉待人和風細雨，有事的時候便是雷霆萬鈞，朕聽他聲音便知道京中治安好不好。”

朝堂上的大人們都露出笑來，馮海泉道，“陛下可别調侃臣了，京中雖然安定，事可是一點沒少，臣為使臣安全也是悉心畢力。”

楚邝道，“知你盡心，朕都記着呢，你家剛添丁，一轉眼你都是做爺爺的人。”

馮海泉心口滾燙，眼圈一紅，“陛下還記着呢。”

楚邝對這不留情面的時光有些感傷，指着楚鑒，“朕這兒子在此事上沒你兒子争氣，現在都沒讓朕抱上孫子。”

楚鑒趕緊出列躬身，“兒臣不孝。”

馮海泉趕緊道，“這怎麼好比呢，臣那不争氣的兒子若有太子一成聰慧，臣做夢都要笑醒。”

楚邝被誇得喜笑顔開，今日朝會一團和樂。

沈玄塵還在想沈芫說的話，提取重要信息，衡王一定會造反，陰氏與太子妃有關。

楚鑒與他對視一眼，兩人都對衡王心生忌憚，但楚邝沒有要動衡王的意思，楚鑒便按捺住殺心。

父皇登位後便變得心軟，可母後不是，她對衡王和衡王妃下毒，讓衡王絕嗣，衡王妃身死，拼命誕下的世子是個癡兒。

大夫診斷過毫無生育能力。

楚邝放衡王一條生路，卻從未想過衡王心中的怨恨，他難道要賭衡王不敢造反殺進京來，将楚邝一家碎屍萬段嗎？

就因為衡王不會有自己的子嗣，坐上王位亦不能傳給自己血脈，所以他便不會有問鼎的心思嗎？

楚鑒望着上首喜悅的父皇，親手給自己培養了一個禍患，還覺得衡王毫無威脅。

父皇……真的老了。

他心中輕歎一聲，衡王這個膿包父皇在世時隻能任其生長，等他上位在挑破它，對症下藥。

*

三月十日，衡王世子與世子妃姗姗來遲，呂谌候在城門口，心裡罵娘，若不是為姐姐和女兒，自己才不接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斜睨着身旁的沈玄塵，内心平衡一些，他還是一品爵，也在這站着。

春三月有些冷意，兩人都在官服外披上鬥篷。

沈芫收到消息，沈玄塵在城門口迎接世子楚覽和世子妃陰淑華，便乘馬車到城門口，隔着禦林軍看到二人站得筆直。

身量高的就是沈玄塵，英姿挺拔玉樹臨風，圍觀的人群不時竊竊私語，讨論這年紀輕輕着斐衣的兒郎。

他是四品禮部侍郎，國公是他的爵位，既是辦事，還是穿官服來的妥當。

看着周圍女娘含羞帶怯的眼神，沈芫腹诽沈玄塵賣相甚佳，怎麼前世一直是一個人呢？

有嬸娘已經在熱心地解惑，“這是沈國公，如今的禮部侍郎，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還未婚配，據說他連通房都沒有。”

周圍好奇道，“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嬸娘道，“據說他在三清山修道多年，這修士與常人不同一些也是正常的，況且就算有問題，嫁過去抱養一個繼子，教養長大，日子也舒服的很，還沒婆母，就是小姑子有些多，嫁出去就安生了。”

周圍嬸嬸姨姨連連點頭，“一嫁過去就能管家，我要是年輕個二十歲，肯定要為這沈國公争破腦袋。”

沈芫亦是贊同點頭，插嘴道，“婦人生産就是過鬼門關，若是他有什麼問題，不用經生産之苦，能多活許多年。”

有婦人以為她是哪家的娘子，笑着應和道，“這位夫人說得有理。最重要的是，世人都覺得無子都是女人之過，但與沈國公一起，便是無子也沒人能責怪到女子身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沈玄塵好像真的不舉了，還列出諸般好處來，沈芫偷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