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你來了。”元儉向她伸出手,自然無比的拉着她,坐到自己身側。
孟殊坐穩身形,環視殿内衆人,沉聲說道,“還請陛下恕罪,臣妾是聽到這邊的消息,趕來請罪的。”
元儉面帶驚訝,“皇後何罪之有?”
“想來陛下已經聽明原委,假康國使臣赴宴回鴻胪客館那天晚上,臣妾的确派過一人前去鴻胪寺。”
元儉歎了口氣,“看來皇後也知道,那名女官已然殒命了。”
“邦交之事,是臣妾妄加揣測,又瞞着陛下擅自行事,導緻這般後果,險些失了我大齊顔面,臣妾有罪。”
“皇後無罪,”元儉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握住,“我知道,你是怕我勞累,不想拿這些事來讓我分心,原是想私下料理了,奈何朝中有小人作怪,從中作梗,那才是險些害我大齊顔面盡失的罪人!”
話說到這裡,皇後的罪名不但徹底洗清,還又多了一件功勞。
同時也是當着底下臣子的面宣布,皇後即刻便要重回前朝,讓外面那些人做好心理準備,别再動歪心思。
至于那被指控有通敵叛國之嫌的鴻胪卿,丁承——
元儉今日聽了這大半天的話,又動了這麼半天的腦子,已經是筋疲力盡,他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往外蹦,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跟着要跳出去一樣。
此刻煩躁非常,随手往丁承那邊一指。
“把他拉下去,查,仔細的查!”
衆人不敢應聲,隻等着上首的皇帝交代清楚,這差事究竟分派給誰。
“陛下,”最後還是元康健仗着膽子緩聲問,“此案打算交給誰來查?是刑部?還是大理寺?”
元儉忽地注意到蘇露青,“你,朕給你三天時間,查清以後,速速來報。”
蘇露青立即抱拳行禮,“臣遵旨。”
……
丁承被帶去烏衣巷,其餘人也從立政殿告退離開,各自回往衙署。
蘇露青心裡想着查案的事,稍稍落後幾步,出來時周圍隻剩下了秦淮舟,還有幾個準備打掃偏殿的宮人。
回想方才在殿内的情形,她放慢些腳步,作勢欣賞院中栽在大青石花盆裡的一棵銀杏樹。
等餘光裡看到秦淮舟經過身邊,便轉頭往他那邊看去一眼。
一些話無聲的自眼神中傳遞,秦淮舟不自覺停下,以眼神做疑問。
“方才在陛下面前,多謝你了。”
她把矛頭牢牢對準丁承,不給其辯解的機會,在衆人看來,無疑是仗着宮中偏愛,公然挑釁,不把同僚放在眼裡。
稍有差池,皇帝就會猜疑她在朝中的作用——說不定到最後,事情辦不成,她反倒被下獄。
“蘇探事客氣了,”秦淮舟與她慢慢往立政殿外走,兩人之間還稍稍保留有剛才在偏殿其利斷金的融洽氛圍,“時間倉促,許多疑點還未查明,如此兵行險着,本就兇險萬分,換做是誰,都不會隔岸旁觀。”
說話間邁過宮門門檻,秦淮舟步子大些,邁過去時,與她錯開一些,稍稍空出一步的距離。
今日進宮,衆人穿的都是官服。
從她的角度看去,绛紫官服的衣擺随着他的動作揚起一抹行雲流水般的弧度,紫玉躞蹀帶勾勒腰身,盈盈一握,愈發顯得他長身玉立,如筆挺青竹。
或許是因為今日禦前,兩人剛剛聯手過,感覺還不差,連帶着她今日看他,都有了些許改觀——
這人,不當對頭的時候,倒也談不上讨厭。
下一刻,走在前面的人放緩步子,回身看向她,“不過……蘇探事若真想道謝,西市渡口命案尚未了結,此案與大理寺内何璞一案或許牽連更深,可否交由大理寺帶回詳查?”
蘇露青:……
她收回剛剛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