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露青帶人一走,這一處地方就剩下秦淮舟和尹唯兩人。
尹唯立即問,“侯爺,烏衣巷那邊……還跟嗎?”
“讓人都撤回來,不必再跟,”秦淮舟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目光重新落向不遠處的倉庫, “先去查明,那幾艘官船卸下來的糧,都在哪幾個倉庫裡,還有之前從官船卸下來的那些糧,可也在其中存放過。另外……”
他忽然又改了主意,“罷了,還是留兩個人盯着烏衣巷。她似乎拿到了什麼東西,依她的脾氣,總是要繼續追查的,跟着她,或許能揪出其它上家。”
……
京都地圖鋪開在桌上,如棋盤般整齊密布的坊市躍然其上。
蘇露青仔細比對了幾處地方,最後劃出光德坊到崇義坊這一塊區域,着人去排查曾出現過的可疑情況。
林叢也将國子監外院的學子名單調來,上面果然有何原的名字,籍貫、裡坊住址也都對得上,的确就是何璞的二兒子,何原。
“……不過,國子監外院雖說對天下學子開放,束脩可也不少。”
林叢說出自己的疑惑,“何原家中并不算富裕,聽左鄰右舍說,何原經常出工做活,貼補家用;而且駱雙的爺娘不在京城,接濟不了他們,也不知道何原究竟是如何解決的束脩。”
“一定還有什麼關系被忽略掉了。”
蘇露青想,何璞記賬事無巨細,但賬冊裡面并沒有給二兒子束脩這一項。
若隻憑何原自己,他根本連國子監外院的門都摸不到,這些關系裡面……
她忽然想到一人,“何老夫人,你們可查過?”
林叢領命繼續去查,蘇露青則去地牢,提審丁承。
不過一天的功夫,丁承已經和之前在立政殿時判若兩人。
看到她進來,丁承如死水一般的目光稍稍起了一層波瀾,很快趨于平靜。
蘇露青坐在桌案後面,與牢内的丁承面對面,她背後的牆壁光潔如新,絲毫看不出裡面還藏有一間陰森森血淋淋的暗室。
“鴻胪卿不為自己辯解?”
丁承聞言,直接破罐破摔,“既然落入烏衣巷手中,辯解不辯解都要上刑,老夫也沒有什麼可申辯的,直接開始吧。”
“開始?”蘇露青一歪頭,似是不解,“開始什麼?”
“烏衣巷是怎麼對待老夫那些同僚的,自然就怎麼對待老夫,難不成還要老夫教你?”
“我想,鴻胪卿一定是弄錯了什麼,”蘇露青笑了笑,“你與康國人狼狽為奸,配合其栽贓皇後,挑撥兩國邦交,若任由事态發展下去,便是兩國開戰的局面。你可不是什麼嫌犯,你是國之罪人啊,鴻胪卿。”
“哼!我怎麼可能和康國蠻人聯手誘發戰事?若沒有你從中作梗,餘下的事,老夫自然可以妥善處置,絕不會給康國可趁之機!”
“是麼,”蘇露青面帶嘲弄,“就為了構陷皇後?讓皇後從此不再臨朝,所以故意讓事态發展再嚴重一點,讓你有理由提議,處置皇後?”
丁承猛一拍大腿,“女人生來就不該染指朝政!她擾亂祖宗律法,魅惑聖上,拿江山社稷做玩笑,老夫實在不忍看到大齊江山被一個女人糟蹋,此舉意在撥亂反正,若非如此,老夫何必铤而走險?”
蘇露青冷笑連連,“這天下沒有什麼生來不該,如果一定要有,那麼身為大齊子民,生來就不該與外敵勾結,出賣家國。”
她起身,走到牢房邊上,居高臨下看着丁承,“你說得冠冕堂皇,什麼為江山社稷,為撥亂反正,為此,你做的又是什麼?”
丁承做出一副不願與她争執的模樣,閉上眼睛,“事到如今,老夫無話可說,且讓那妖婦再得意幾天,老夫相信,自有後來者明白老夫的苦心,接替老夫的遺志。”
“哦……”蘇露青放緩了調子,“這麼說,你對此案供認不諱?”
“既然做了,老夫自然敢作敢當。”
“後果也都想好了?”
“以老夫之命,喚醒天下人,值得。”
“你這話說錯了吧?”蘇露青接着道,“是以你,和你丁家上下百十來口的命,才對。”
丁承目光猛地一縮,“他們、他們如何了?”
“現在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拖家帶口了?”
“你把他們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