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也能收到别人的花了。
不是剩下的,不是需要蹭某個人的光才能順手拿到的花,是在喻左傅之後的第二次,有人送給了隻屬于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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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别的時間總是比預料中的更快。
為了更好地讓外援來的醫護同事們回程,有更好的休息,送别會專門定在了最後一班夜班的一個小時後,盡快結束讓大家回去可以好好睡上一程,第二天的中午乘坐大巴士到機場,正式離開這座城市。
時暖夏最後還是依依不舍地把花放好在辦公室最深處的休息間通風口——辦公室也會有病人或者病人家屬走進來,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花粉過敏的病人。
雖然距離送别會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的休息,但時暖夏依然繼續穿着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去找李莊玉主任找活幹。李莊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直接丢了幾張單子讓她去推病人做檢查,有個救護車的出車剛在一分鐘前離開醫院,預計半個小時後能帶着病人回到急診科裡,讓時暖夏推完病人檢查之後就去做準備。
年輕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裡,李莊玉的目光也逐漸收了回來,壓住口罩下唇邊的笑容,繼續和自己的徒弟一起站好最後一小時的崗。
到了深夜,一向在這個時候的醫院食堂成為了醫護人員當中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時暖夏是在急診科和幾個老師們一起看完最後幾個病人之後跟本院的醫生交接好,再和李莊玉主任和急診ICU的丁夢護士一起走去食堂方向。因此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全醫院外援人員中最晚的一個了。
她剛踏進食堂的瞬間便感覺面前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在幫忙布置現場,從背後來看寬闊的肩膀逐漸往下收窄成惹人的細腰,勾勒出極好的鍛煉體态,手臂上被挽成一道道寬敞褶皺痕迹的袖子,露出能看見青筋和血管形狀的手臂。
光是從背影上看就給人一種張力爆棚的既視感。
時暖夏在看到的瞬間就停下了腳步,神情微怔,有點不敢相信:她好像沒有和喻左傅說起今晚有送别會的事情,難道是認錯人了嗎……?
“喲,李老師他們來啦!時醫生時醫生!快過來!”
時暖夏被同事拉到男人的旁邊,而另一個當事人在聽到聲音的第一刻起,便直接轉身過來。
是熟悉的面孔,時暖夏沒有認錯人。
“時醫生你可真是忙糊塗了,都不知道跟你老公說一聲!這種送别會家屬當然是可以過來的啊!”
“就是,明明之前喻總都還在醫院裡幫忙當前台機器指引志願者呢,這麼大個金主怎麼給忘了!”
喻左傅來醫院之後,大家很快就知道了喻左傅的身份,起初,醫院的同事們都還覺得有些拘謹,但相處沒幾天之後,這名看上去叱咤風雲職場的大老闆似乎更像是一個低調的老婆腦。
一天能空閑出來的時間都恨不得整個人都長在時暖夏醫生的身上。
偏偏時醫生本人對此全然無知,甚至不知道有時候男人能在急診大廳附近找地方站一整天,僅僅隻是為了不打擾醫院的前提下能多看兩眼自己的老婆。
按其他醫生們的說法:“當你看到這麼個戀愛腦的時候,就算你告訴我這個人一年能賺好幾個小目标,我還是隻會覺得見到了一個戀愛腦。”
“還是沒救的那種。”
時暖夏确實非常驚訝,但實際上她也真的很希望在即将離開這個城市的前一刻,身邊能有喻左傅的存在。
沒想到竟然實現了。
送别會的内容其實很簡單,畢竟除了外援的醫生,本院的醫生随時可能都有新病情要工作,主要内容其實還是吃吃喝喝。
時暖夏坐在喻左傅旁邊,但一直低頭在吃東西,她的内心其實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但不知道這個時候能不能說出口。
身旁的男人也看着有些沉默,古怪的氣氛讓坐在兩人旁邊的本院醫生都沒忍住看了他們一眼。
但大家還以為是兩口子性格比較内斂,不好在大家面前放開,也都表示理解。尤其是時醫生平日裡在醫院的表現,大家都會以為她是個比較腼腆又文靜的小醫生。
飯過中旬,時暖夏最後還是沒忍住,起身離開去找李莊玉主任。
沒看見旁邊男人在她起身的瞬間似無意中瞥了一眼。
送别會的時間很短,整個過程最多隻有一個小時,期間甚至還有好幾個醫生來來回回了幾次,到最後也隻剩下了急會診比較少的諸如皮膚科之類或者不太忙的醫生。
喻左傅本就是過來想見見人,可妻子對醫學的态度他始終記在心裡,這樣的特殊情況下能坐在一起吃一頓飯都算是一種奢侈。
這是一頓對喻左傅這樣的人來說,甚至都不能叫飯局的飯局,他卻感覺得來不易。
因此也不敢過多打擾,時間到了之後找了個機會獨自出去,司機早就已經在酒店休息了,喻左傅是自己過來的。
離開之前還條件反射走到了急診大廳門口,沒有看見某人的身影,心想她這個時候說不定又要去帶病人做什麼檢查或者離開了,隻好轉身去停車場。
可就在這個時候,喻左傅停下了腳步。
停車場的方向,有一個人安靜地站在旁邊等候,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她轉身過來,眼底的光淬得像水晶在燈光反射下一般,五彩斑斓。
時暖夏擡頭看着他:“等你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