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憫光他們在分析藏在畫裡的線索,烏蘊怕意圖太過明顯沒敢往他們那邊湊,和她同樣守在旁邊的是季逾斯。
他太過了解她,烏蘊有些擔心被他看出破綻。
季逾斯見她接過水杯并沒有要喝的意思,以為她是在擔心水被他喝過了,微微抿唇:“水我沒動你可以喝。”
“不是。”
她要水不是為了喝。
烏蘊欲言又止地同他對視,這次她沒有去看他頭頂的心情,因為她現在沒有心情去在意别人。
季逾斯像是看出了她的為難,嗓音溫和動人:“如果感到為難的話,你可以先不說。”
可如果她現在不說的話,很有可能會讓他們失去案件的重要線索。
蘇憫光從線索裡擡頭:“所以,蕭方荷真是王其領出軌才自殺的?”
烏蘊不知道蘇憫光和姚勝晴他們在蕭方荷的幾頁日記裡看到了什麼,竟讓蘇憫光竟然得出了一個荒謬可笑的答案。
不過如果他是在看到線索後得出這個結論,那說明那份線索根本就不是蕭方荷真正的線索。
很有可能她早就猜到了有人會發現這幅畫,所以才會造出一份假線索迷惑别人的視線,從而确保真線索安全無恙。
“我能看看嗎?”烏蘊開了口才發現自己嗓音幹澀的有些吓人。
蘇憫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來找隊長不是來再續前緣,而是為了打證據的注意。”
“蠢貨。”姚勝晴直接從蘇憫光手中拿過線索,放在烏蘊面前,“人多力量大,而且這份線索是小烏院長發現的。”
“你就這麼相信她,你怎麼擔保她不是别有意圖?!”
蘇憫光話音剛剛落下,連姚勝晴都沒來得及找出反駁的話語,季逾斯鄭重承諾:
“我擔保。”
不止是蘇憫光和姚勝晴驚訝,烏蘊也十分意外。
季逾斯完全不受他們的影響,将前些日子在他老師面前說的話再次說了一遍:“如果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導緻案件受影響,我會辭去隊長一職,以示公明。”
有他做擔保,其餘人自然沒有意外,那份線索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烏蘊手中。
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上面的字迹很潦草,亂糟糟的,再結合上面的話很容易讓人想到了一個為情所困歇斯底裡的可憐女人。
烏蘊努力從一張張紙分辨出有用的線索,其中幾句話讓她終于明白蘇憫光剛剛為什麼會那樣說了。
他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想我會愛他。
他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騙我,他騙我,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被發現了,他說他愛我,說他隻是因為太愛我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殺了孩子,他殺了孩子。
他殺了我!!!
烏蘊目光停留在被發現了四個字,她的直覺告訴她,隻有這幾個字才是蕭方荷真正要告訴她的線索。
姚勝晴見她一直沉默,試探性開口:“你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烏蘊手指落在被發現幾個字,努力裝作很正常的樣子:“這個。”
“被發現了?”姚勝晴微微皺眉,猜到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被發現的人有可能是王其領,也有可能是蕭方荷?”
季逾斯嗓音平靜:“很有可能是第二種,因為如果是指王其領那蕭方荷會像上面一樣直接用他。”
姚勝晴合理提出猜測:“會不會隻是她一時漏掉了,或者是情緒激動沒在意這種細節?”
“不會。”季逾斯視線掃過幾張紙,很笃定,“她很清醒。”
姚勝晴很驚訝:“為什麼會這樣說?”
烏蘊知道季逾斯能發現,她甚至懷疑季逾斯早就知道了蕭方荷是在裝瘋。
季逾斯有條不紊地解釋:“蕭方荷的字迹雖然亂,但是她亂的很刻意而且邏輯很通順,說明她并不是如外界所說那樣瘋了。”
蘇憫光一語道破:“但她将線索花那麼大功夫總不可能什麼用都沒有吧?”
是繼續下去,還是到此為止。
他們已經在一步步接近答案,但他們不了解蕭方荷,很有可能會讓線索徹底消失。
烏蘊攥着水杯,想要從中獲得些指引。
她有預感,如果她真的踏出了這一步,她就停不了了。
可她好不容易才獲得了自由,而且蕭方荷已經死了。
她又可以自由了。
但烏蘊看着季逾斯他們,明明近在矩尺,視野卻像是被添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什麼都看不清。
好像她又回到了那天,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烏蘊看不清她們的臉,卻看到了她們頭頂上的一個又一個期盼懇求的心情。
那一刻,她不再是上帝視角,又似乎成為了她們真正的上帝。
然後,她停下了想要獨自逃跑的行為,以賭上自己自由的風險把生路告訴了她們。
她救了她們,她們卻害得她失去了她第一個朋友。
從那時起,烏蘊就不相信好人有好報。
那現在呢?
她該怎麼辦?
這條路她能走到盡頭嗎?
烏蘊不知道,就像那時她不知道幫助她們會導緻失去自己的朋友一樣。
“烏蘊?”
季逾斯看出她的不正常已經無法再掩飾下去,目光擔憂地望着她,又因為種種原因和身份限制無法越界。
被季逾斯溫柔地喚着自己的名字,烏蘊靈魂似乎也找到了發現緩慢地回歸。
視線恢複清晰時,烏蘊看清了眼前一張張擔心的臉。
如果這條路有他們三個求真者的陪伴,烏蘊覺得也不錯。
至少在這一刻,烏蘊終于有了可以往前邁一步的動力。
她直接說出答案:“因為這幅畫裡藏着的不止這些。”
“不止這些?”姚勝晴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落到了被他們忽視的畫本身上面,征求意見似地問烏蘊,“你的意思是真正的線索在這幅畫裡?”
“是的。”烏蘊隻要下定決心做起事來就會很果斷,拿起水杯前她看向蘇憫光,“有紙巾或者是毛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