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遊泳課再次迎來變化。

之前所有人的進度都是相同的，正在練習水下潛泳。

但這次裘先生将所有人集中後，從乙字号和丙字号中選出十人，她們都是遊水和潛水課中的佼佼者，要麼憋氣時間長，要麼手長腳也長。

裡面還有個熟人，正是當初同過車的大丫，現在是丙九。

至于當初那個惦記着吃肉的小丫頭三丫，沒能挺過第一輪的晨跑，早就沒在這裡了。

南若特意觀察了下，剩下的人裡不是沒有比她們更好的，但……也長得都比她們好。

裘先生道：“從今日起，我将會單獨教授她們十人，其他人散了吧。”

說着便讓還在懵懂的其他人離開。

杜管事道：“往後這節課自行練習，可以選擇武術、琴棋書畫，丙班的也可以練習你們自己的技能，就和平時上課一樣，切記不可懈怠、不可偷懶。”

“是！”

南若自然選武術，到演武場選了個角落便嘿嘿哈哈的練起來。

等她練完一輪休息，才發現選擇練武的人真不多，畢竟這一門是真辛苦。

但更讓她驚奇的是，甲九和乙七竟然就在她不遠處練得正起勁兒。

注意到她的目光，兩人别别扭扭的停了下來，甲九尴尬的和她打招呼，“呵呵，十二，好巧。”

南若難得主動問她倆，“你們喜歡練武？”

乙七看了眼甲九不說話，甲九忙點頭，“喜歡，特别喜歡！”

“哦。”

南若應了聲，總覺得這兩人有點奇怪，但也沒多管，點頭道：“行吧，你們練。”她打算回去拿條毛巾擦汗。

等她走遠，甲九又擺起架勢，乙七忙跟上，但還是有些抱怨和不解，“甲九，咱們幹嘛什麼都跟着她學，練琴不好嗎？我以後想當赤蓮先生那樣的大美人！”

甲九想起甲十二在琴藝課上的表現，即便看不出絲毫假裝的破綻，但她堅信甲十二這樣做是有理由的，尤其她在自由練習課上又放棄了琴棋書畫，她就更堅信自己的想法。

她揮動酸痛的手臂打出一拳，強忍着汗水打濕衣衫的不适，回道：“每天都有時間給你學琴還不夠？”

乙七懶洋洋的掃了下腿，“那怎麼夠呢，她們都在練習，我要是不練肯定會被他們甩在身後的。”

甲九推出連環掌，轉手時道：“我隻問你，你是要美還是要命？”

乙七吓了一跳，忙道：“那當然是要命！”她最怕死的好不好！

甲九看她一眼，“那就跟着我做，别廢話！”

乙七不解，想問問練琴怎麼就和要命扯上了關系。可她也了解甲九，她不會說的就肯定不會再說。

也不是第一次了。

心裡不滿，嘴裡無聲的嘟嘟囔囔，但手腳動作還是認真起來。

第二節課，又來了位新先生。

她是所有先生裡最其貌不揚的一個。

上來便展開一張圖紙，上面畫了一個陶瓷的甕。與尋常的甕不同的是，它肚大口小，側面有個喇叭狀的凸出開口。

先生道：“《墨子·備穴》有雲：‘令陶者為器容四十鬥以上固懼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聰耳者伏器而聽之，審知穴之所在，鑿穴迎之。’”

“其意是，陶匠燒制的這種能容納四十鬥以上的甕，用薄皮革蒙在壇口，箍緊，爾後放入井中，若是聽覺敏銳者伏在壇口上能聽到來自地下的聲音，便可以此來辨别敵人挖出的隧道的方位，進而利于我方與之相抗。還能聽到周圍的馬蹄聲、隊伍行進聲等動靜，要是情況緊急，人可直接坐于甕中聽取。”

下面的學生聽得津津有味，驚歎不已，“哇，這個聽翁這樣厲害？”

先生一笑，“我們的祖先何其睿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矢服。《夢溪筆談·器用》中說：‘古法以牛革為矢服，卧則以為枕。取其中虛，附地枕之，數裡内有人馬聲，則皆聞之。蓋虛能納聲也。’”

她忽然問：“誰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下面的學生笑嘻嘻的東張西望，南若也跟着望，便見甲一站了起來。

她不僅是甲字号中最美貌的那個，亦是最聰慧各科成績最好的那個。隻是平日裡獨來獨往，偶爾和甲七同行，比之南若更加不愛理人。

若是在現代的校園裡，便是妥妥的美女學霸，還是操的高冷人設。

她也最愛讀書，平日課業結束後，衆人回到号舍要麼休息要麼閑聊，隻有她總是趕緊洗漱，爾後拿着書就沉下心去，外物不能擾。

她道：“意思是說，行軍的時候用牛皮做的箭筒來當枕頭，箭筒是中空的，緊貼地面的時候可以聽到幾裡以内的聲響。”

“很好。”

先生贊賞一句，示意她坐下，“這位學生說的很對，其實瓷枕也有同樣的作用，但相對來說沒有矢服便捷，所以在行軍打仗或者其他偵查活動中，矢服的作用最大。”

學生們恍然大悟，南若也跟着點頭，但臉色有些發白。

這幾種東西說得再高大上，其實就是古代版的監聽器，利用的是空腔接納聲音的原理。用在哪裡不必多說，但一定不是她們這些小孩子該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