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有許多裸露在路邊溝壑中的屍骨,有剛死的,也有露出白骨的,還有殘缺不全的。
便是之前對南若的話還有些不以為意的,經過這一遭再沒了想法,隻剩驚吓。
此時能提前歇息,大家都松了口氣。
南若安排一小隊巡邏和守夜,婦孺在最中間,再是青壯,那些笨重的推車馬車等物件在最外面。
大家各吃着幹糧,除了孩子們吵鬧,大人多有些沉默。
吃完飯也沒得洗漱,結伴去方便後便又回到營地,早早睡覺明日也好早起。
南若囑咐各組長記得要将矢服拿出來枕着,若有發現及時報警。
衆人都應是。
長途跋涉對身體剛恢複的喬氏來說有些吃力,她用過幹糧早就睡下,石頭帶着不願入睡的小胖墩兒和來安玩兒,花兒隻能撇嘴守在一旁,坐在那裡默默背書。
她依然不願意搭理小胖墩兒。
南若覺得好笑。
“籲——”
“籲——”
“籲——”
熟悉的哨聲劃破逐漸安靜的空氣。
南若唰地轉頭看去,幹枯的樹木擋不住人影。
遠遠的,她看見他在朝她笑,邪惡的,勢在必得的笑。
黃金飛忙跑過來,“二姐?什麼聲音?”
花兒和石頭也擡頭看來,周圍沒睡的人也有些疑惑。
南若道:“想必是哪個孩子頑皮胡亂吹的,你們歇着吧我去看看。”
大家便又轉回頭去。
南若看向黃金飛,“你替我照看好我母親和弟妹。”
黃金飛低聲問:“有人來了?”
南若點頭,“強敵。”
黃金飛瞬間正了臉色,嚴肅保證。
她走出樹林。
伯一負着雙手看着她一步步走來,笑容愈發璀璨。
自她離開後,他覺得自己身體裡總是缺失的什麼終于在這一刻填滿。
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朝她走去,嗓音輕快,“十二,好久不見。”
說完細細打量她,穿着不如在密院好,甚至黑了些,但似乎也長高了些,整個人更加凝實,渾身充滿一股她暫時無法壓制的氣勢。
伯一挑眉,驚喜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你果然是天才,竟然自學了《沉孫無上經》,如今學到哪一章了?”
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熟稔的與她說話,恍惚間她還以為是在密院。
她深吸了口氣,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停下,神情冷淡,“你的目的?”
伯一終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嘴,有些受傷地看着她,“十二,我從荊州大老遠找來,路上遇到許多危險,還找錯地方在睢縣浪費好些時日,你都不關心關心我嗎?”
南若重複,“你的目的?”
伯一臉上的笑容漸漸沉寂,他仔細看着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見到他的喜悅,有的隻是戒備。
她并不期待他的到來。
忽然覺得有些難受,這種難受和以往的那些難受并不一樣,仿佛……有些喘不過氣。
他說,“瓜兒,這麼久了,你還在怪我隐瞞你嗎?”
南若平靜道:“若我說不怪了,你就能離開?”
伯一的歡喜還沒來得及浮上來便再次沉入谷底。
他沉默着,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莫名想起臨走前二哥叮囑的那些話,道:“瓜兒,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做什麼,我還會對他們很好,我以後也不會再瞞着你任何事,你可以回到從前嗎?”
說完期盼的看着她。
這一刻他的眼神無比純粹,和小六差不多,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期望得到一顆糖一個玩具。
南若放在身旁的手指動了動,“伯一……不,趙公子,我們不是一路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從此後我走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
伯一眨了眨眼睛,突然扶上心口,那裡……沉悶的有些刺痛,好陌生的感覺,好……難受。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眼皮快速眨動,花開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不适忙上前攙扶。
“公子,您怎麼了?”
伯一蹙眉看着他,神情痛苦,“我這裡很難受。”
他指了指心口。
花開臉色一變,忙看向後面,喊道:“冬碧姐!”
一個二十五六的勁裝女子走過來,身背雙劍,容貌清麗,神情冷淡,和其他侍衛的裝扮無異,但身材凹凸有緻,長發高束,精神又利落。
她把住伯一的手腕,片刻後收回,“三公子無事。”
花開疑惑,“那公子為何這般?”
冬碧看了眼南若,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對兩人道:“三公子隻是被人拒絕後心裡難受,不是身體難受。”
花開松口氣,“原來如……”
随即猛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他一向冷靜寡言少有如此失态的時候,便是伯一也朝她看去。
冬碧神色不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公子感受到了難過的情緒。”
在一個趙家培養的間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