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尊滅情絕愛,可男女生來抗拒不了本能,褚檎擺起了手,絞盡腦汁的道來,“尊上,如今恐中了神界的陰謀,神女便是計謀旗子,用以引尊上心動,屆時看似為神女牽動,實則被神界操控。”
唉,動武他擅長,動腦還真是難上天了,這麼一說,望尊上能懂。
伽昙不悅,唇角坂下,他不好女色,若是美人計,倒略知一二。
經褚檎這般提醒,他将與桑苓初見與後來的事情一一串起。
難道一切都是巧合嗎?他追趕赢述追到瀾昆山,在山腰初遇小有伎倆的她,他誓要再有機會定要滅了她,又讓他在褚檎這裡得知赢述攜同桑苓回珩天....再後來,引他興趣親自抓回來....
他曾思考珩天與山神是否勾結,如今經褚檎提醒,似乎極有可能中了招伎。
褚檎見他遲疑,主動請纓,“褚檎願為尊上效勞,親手處置神女。”
伽昙的黑眸泛起一絲光。
山神後人還不能死,若她死了,豈不是徹底得罪了神界,更何況,褚檎的話語裡并非自洽。
“如今珩天傳出已找到海明珠,我推測其意在救出神女,若如你所言美人計,豈不是自相矛盾。”他淡然的說,滿目森涼,不複方才的微悅。
一邊是美人計,一邊是海明珠,若神界用了美人計,也不至于要用海明珠這一招救桑苓。
可他身為魔尊,多疑是他的天性,美人計這三字已如種子般落在他心上。
桑苓,到底是不是旗子,他是不是掉入了神界策劃的圈套。
伽昙不悅的情緒已挂在他的眉心。
“尊上有理,是褚檎一根筋,一時謬言。”褚檎拍了拍自己腦袋。
“退下吧,我自有分寸。”
“是”
至此,伽昙揚起一抹詭谲的笑。
殿門擋住殿外的熹光,光線正好在他身上劃開,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他原地不動,沉潛剛克。
且看山神後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浪出什麼幺蛾子。
*
褚檎退出魔昙殿後,穿過了雅丹洲,在涠岩谷找到墨音。
彼時,墨音剛從涠岩谷禁地走出來,紫袍的他蒙着半張面具,宛如從地獄走出的鬼魅,明明行路自如卻離不開骨杖,那張修利的面颌嵌了一雙丹鳳眸,任是從任何方向看他,也隻能看見墨音眸底的冷情。
墨音見褚檎往自己走來,知道他有事情找自己,特地停下等他。
今日他的心情并不好,人間惡魂實在難覓,唯有無惡不赦的惡人才能進他眼,他一找再找,抓魂無望,索性先回來魔界修養,整裝待發。
褚檎走來拍了拍他肩膀,墨音掃了眼他的手背,沒說什麼,褚檎喘着氣把方才的事講了一遍,他還誇張的講道擔心一向滅情絕愛的魔尊長了情絲。
“你胡說八道什麼。”墨音雙手抱胸,如同看他表演,冷聲道,“尊上是魔界至尊,區區小情,你以為是你?”
褚檎被他的質疑嗆住,好像也沒有可辯駁的話。
堂堂魔尊,怎容他置喙。
可為何,他心中隐隐不安。
*
桑苓自從能在魔界自由行動,她孤身來到了瑤台獄外。
她猜測魔界有多雙眼睛監視她,縱使已從無名那裡得知魔界地圖,也要裝得不知道魔界方向,于是便來到唯一被關押過的瑤台獄青銅門外。
枯柳落枝頭,靴尖踩在一段新落的枯枝,發出吱吒的碎裂聲,桑苓垂臉,見自己踩碎了落枝,她往後退了一步。
閃星垂空,夜幕初上,遠處的鷹龍山隐于夜空,如一片巍峨的陰影。
她穿過數棵枯柳,來到一樁粗壯的大榕樹下,褐色樹根是密麻的粗理,樹冠廣展,本就不明亮的夜晚裡,樹蔭下更為朦晦,好在月挂樹梢,桑苓在夜晚算看得清晰。
她伸出手,幹淨的手掌摸上樹根。
粗糙、幹硬。
她靜靜感受這棵樹的生息。
身為山神後人,她有感知世界萬物的能力,生靈、植靈,凡靈則鳴。
她收下手掌,倚靠在樹幹上,夜風徐來,吹起她烏青色的青絲,水青色裙衣飄搖,在茫茫夜中,與魔界格格不入。
“唉。”
桑苓輕輕歎息,慢慢貼着樹幹蹲下,坐在裸.露在地面的樹根上,眼波氤氲對自由的渴望,自言自語道,“何時才能逃離魔界。”
“恕我不能回答。”四下無人的環境,竟然響起應答聲。
“誰?是誰在說話。”桑苓微微一驚,坐直身子,四處張望,卻毫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