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的一聲,她拍了拍沈望的胳膊,“你是新來的?”
“嗯嗯。”安靜的房間,沈望鼻尖發出應答,她往牆邊貼了貼,讓對方有位置躺下。
“我叫丹兒,你怎麼稱呼。”丹兒眯着眼睛,借着月光看這位新來的宮女。
好一個花容月貌。
“沈.....我叫月兒。”沈望在夜晚的視線并不清楚,隻能借着月色看見眼前是一道朦胧的身影。
“咱兩聊聊呗,你是怎麼進來的。”丹兒壓低聲音,一怕旁邊的宮女有意見,二怕陶心再次轟她。
“我.....”沈望一時凝噎,丹兒還以為她是生分,主動談起自己,“我是被我哥賣進宮的。”
“你哥?”沈望語氣是不可置信。
丹兒點頭,躺下後,翻了個身,面對沈望,“我哥說我盡浪費家裡的糧,宮裡選宮女時,他便給我呈了名。”
沈望一時沉默,面朝她,丹兒卻看得很開,“宮裡按時發俸祿,隻要不犯事,比面對我哥天要好得多,我哥隻管罵我,對了,月兒,你呢。”
“我也有一位哥哥。”沈珺的面龐在沈望眼前浮現。
在别人饑餓時小聲咀嚼也是一種禮貌,沈望并沒有提起沈珺的好,隻是一筆帶過,“我們都在宮裡謀生。”
寝房裡不止她們的聲音,陸陸續續的低聲交談聲。
在她有所思量時,丹兒說着說着便睡着了,發出淺淺的呼吸,沈望也随着時間流逝,阖上雙眼。
*
清晨,月光早已收起,隐于薄雲中。
熹微的光線灑落進來,浮塵在光裡飄動。
丹兒睜開眼時,沈望的床已經空出來。
至于沈望,她穿上宮服,在後院盥洗自己的衣物。
丹兒來到她身後,“月兒。”
沈望還沒完全适應稱呼,直至丹兒重複了一遍,沈望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去,這這一面,丹兒看呆了,“月兒,你可真美啊。”
丹兒想不出好詞誇贊她,卻在心裡把自己見到過的美人排了個位,月兒能進前三。
回過神來,她想起找沈望的緣由,“今日你我休沐,不如出宮吧。”
“初來乍到,我還不清楚自己能否出宮。”沈望淺笑,昨夜看不清丹兒,今朝白日一見,丹兒面容清秀幹淨,眼尾含笑意,總能給沈望無限的親切之意。
出宮是好,她這半生漂泊,還未自由走在汴都。
沈望說得很含糊,丹兒心思粗,哪能想那麼細,“這有啥的,跟我來。”
“我還沒洗完呢。”沈望晃了晃手中的衣物。
“我幫你。”
幹完手頭上的活,沈望的手被冷水洗得紅紅的,像燙傷。
丹兒從袖帶裡翻出一支藥膏,“喏,護手的。”
“謝謝丹兒。”
“你我何須客氣。”
丹兒把沈望帶到陶心面前,好聲好氣的賣乖,“陶總管,今日我和月兒休沐,麻煩你給月兒也拿一塊令牌。”
“月兒?”陶心皺起眉,明明是沈望,怎麼會是月兒,難不成是那燕王的為之。
“嗯,月兒。”丹兒還指了指沈望。
“不知月兒是否有資格領取令牌。”沈望開聲。
陶總管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取了一塊令牌給她,“放寬心,從今往後,你便是一名宮女,無需多想。”
沈望感激的看她,陶總管拍了拍她的手,感謝之情何須多言。
*
汴都的繁華遠超于沈望的想象,主街人流熙攘,店鋪張羅,吆喝聲此起彼伏,茶館二樓是敞開的大窗,裡面暢快的談話聲能傳到街上。
今日胭脂鋪上了新貨,門口排了一條長隊,丹兒拉着沈望排了半天隻挪了半步。
“月兒,莫要你久等,你先去逛逛,午時我們在這家店碰頭。”
“嗯,好。”
沈望的俸祿并未發放,如今身無分文的逛在街上,但她物欲并不重,也不想離丹兒太遠,她徑直進了一檔手飾鋪。
手飾鋪裡好幾位姑娘在挑選,本就走不開的小鋪子顯得更擁擠。
店小二忙着招呼,掌櫃看見沈望踏進來,見她氣質不凡,主動招呼,“姑娘,我們這裡有上等的手镯、戒環,你喜歡什麼款。”
“我就看看。”沈望沒有要買的意思,掌櫃失望的走開,忙去招呼其他來客。
在一盤獨特的戒環裡,沈望看中了成色最清澈的幽檀玉戒。
或許是眼緣,這枚純檀色的玉戒隻進了她的眼睛。
明明沒有很重的物欲,她卻看了這枚玉戒看了許久。
片刻,在她垂眸時,身邊來了一位男子,男子朝掌櫃道,“我為這姑娘買了。”
“好嘞。”掌櫃換了一副嘴臉,沈望錯愕的看向來者。
此人衣着玄服,氣勢不凡,面容剛毅,兩道橫眉揚起,尤為英武。
可沈望分明不認得他。
楚如峥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見無人留意他們,便朝她低聲,“周公盼沈姑娘已久。”
周公?
沈望心頭突突的跳,啞聲和他确認,“周時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