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刻意腳一滑,便摔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并不輕。
彭昌兩人連忙小跑到沈望身邊,“沈望?”
沈望卻上演了一出清醒的戲碼,她微微一怔,茫然的看向兩人,“彭公公?陶總管?”
她望向四周,抱起手臂,“我怎麼會在這裡。”
彭昌見她并無大礙嗎,松了一口氣。
陶心将她帶回女寝,并未起疑心,倒是因為與彭昌交好的緣故,又因彭昌交代好生對待沈望,反倒心疼了沈望的夢遊症。
一牆之外,楚如峥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他翻過宮裡一幢幢的牆羽,回到軍務府。
彼時。
沈望重新卧榻,卻難以重眠。
丹兒酣暢的呼吸聲平穩的傳來,她卻在榻裡輾轉反側。
楚如峥的一番話,看似全然為周時挺考慮,但他到底還是金國的人,沈望知曉他也不過是利用自己。
如今阿娘被謝钊掌控,阿爹性命垂危,哥哥卻得謝钊提拔,而她卻伺候燕王。
一家四口,分崩離析,被一雙大手操控在這座王宮,他們都淪為了傀儡。
她又怎容許自己在宮中苟且。
沈望内心的想法掙紮了一宿,決心铤而走險,從謝忱那裡入手。
天際泛起魚肚白,她翻了個身,下意識的摸了下脖子,又想起自己的項鍊丢了。
彼時。
謝忱清晨前下榻,意外拾起榻邊的一條項鍊,項鍊上的一枚幽檀玉戒惹他注意。
除了沈望,又有誰能進來這裡。
他早早以為是沈望在試探他,本意煩悶的丢到一旁,最後他又握在自己手中,仔細查看,眼波流轉,心生一計。
若沈望受人指使,何不如推波助瀾,讓沈望為他所用。
千算萬算,他偏偏沒算到,沈望并非故意為之。
一想到沈望那張佯裝柔弱卻神色倔強的小臉,他便起了玩心。
接近他的女人,死是唯一的下場。
*
王令急如山。
謝钊宣下王書,與金國以平息戰火為起,友好相處互利互通為承。
這一切決策的背後,源于朝中朝臣與國師齊野之見,亦集合了沈珺之略。
決策之下,謝钊召見謝忱時,宣下命令。
“金國是個好機會,去鍛煉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謝忱沉聲應下,“謝忱定不負父王期待。”
但謝忱知道,這必有乾坤。
獨守朝慶宮多年,他何嘗過父愛滋味。
如今謝钊一句王令,背後有多少真心是為謝忱好,謝忱已有所見。
謝忱退出王殿,并未看見謝钊眼底的寒意。
貼身太監陳千踱到謝钊身後,行禮道,“王上,奴婢已将一切安排好。”
陳千為謝钊肝腦塗地數十年,陰鸷道,“已與沈珺通氣,燕王不會活着回來。”
“好。”
真所謂虎毒不食子。
若是,并非親子呢。
更何況,這一次是借刀殺人。
陳千退出王殿,在檻前碰上太監趙羽。
兩人素來不合,彼此哼哧,陳千拂衣離去。
趙羽進去,伺候謝钊。
*
這趟出使金國,震驚朝内朝外。
隻因謝钊這一次召出的人馬,是全新的陣容。
除了使者蒲慶,随行的還有沈珺這一位九品外廷政務官。
自然,有謝钊親自安排的謝忱。
楚如峥作為宮内軍務府的護衛副統領,也作為這次東行金國的護衛軍統領。
除了隊伍的安全,剩下的便是隊伍的起居照料。
沿途辛苦,宮内哪有奴婢願意主動。
陶心沒辦法了,下令再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隻能采取抓阄。
沈望決心報名,一是能見到哥哥,二是能接近謝钊,三是......她想救回時芙。
時芙,正是與她從小長大照顧她半輩子的丫鬟。
但她早已待她如親人,為她縫制鞋靴。
她還記得,那日被押回汴都,時芙在前面被拴住手腳,她卻頻頻回頭,妄圖在不由己的處境下給她一道關懷的目光。
沈望私底下找上陶心,“陶總管,我願意東行。”
“沈望,你很勇敢。”陶總管很欽佩她。
“陶總管,大家不願出來,歸根到底是東行太苦了,不妨用獄中的女奴。”
“你這是打的什麼主意。”陶總管瞧了她幾眼。
沈望如實相告,“獄中,正有我的丫鬟,更是我的半生之友,時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