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人不會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隻一瞬間,又再次逼近,這次直接劈向她的頭顱。
弑月強忍疼痛翻身躲避,趁女人擊中地面之際忙默念心決想趕緊造出武器,但誰知胸口疼痛驟然加劇,掌中竟然無法聚光,再嘗試更是一股鑽心之痛從手腕傳來,根本難以動彈。
猶如晴天霹靂,隻是她最重要的進攻武器,竟然根本無法施展,不免驚慌失措,隻能先走為上計。
她鎮定心神,不再與女人糾纏,找準時機,朝大道拔腿狂奔。
女人緊追不舍,忽然左手一舉,本來一直站在一旁紋絲不動的幾個人忽然像得到命令一般拔腿沖來,逐漸對弑月形成包抄之勢。
弑月肩部受傷,又胸中疼痛,身形稍緩,這樣下去一定會被捉住。忽見前方有一片民宅,正欲躲進去,忽然靈光一閃,此處人迹罕至,怎麼會有大片民宅,便徑直向前奔逃。
即将錯過民宅之時,她瞬間眺望一眼,警覺民宅頂部在日光下似乎有片刻的傾斜,似乎整座民宅是海市蜃樓。
暗自慶幸沒有一頭沖進海市蜃樓中,身後幾人已經追到她身後,舉刀砍來,弑月忙伸手護住頭,連連閃避,但另一個方位又有人來,千鈞一發之際,弑月忽然摸到自己腰間還挂着一把割肉小刀,情況緊急也顧不得許多,忙取下小刀,一刀捅向面前之人。
那人雖攻勢猛烈,但身形滞澀笨拙,這一刀直接捅穿他的腹部,竟然毫無躲閃之意,仍舊舉刀就砍,似乎沒有任何痛覺。
弑月大驚,再看那人面目,籠罩着一團死氣的陰藍,周身血液也不斷流淌,瞬間染紅地面。
這簡直是僵屍。弑月心想,瞬間明白傷腹部無用,便揮刀砍下那人雙臂,以為手臂都無自然不能進攻,誰知那人竟然張開嘴巴,意圖用牙齒咬來,其形貌猙獰可怖,簡直如同野獸捕食。
弑月當機立斷,又是一刀,削掉他半個腦袋,終于僵屍失去方位,呆愣在原地。
剩下幾人也是如法炮制,小刀幾乎卷刃,全憑弑月的内力支撐。
眼見所有的僵屍都已倒下,弑月趕緊平複心跳,警覺地環顧四周,那個妃色女人竟然沒有跟上。
但她無暇再思索這些,隻想趕緊逃走,此刻弑月術仍無法施展,渾身隻有一把卷刃小刀,可謂是如臨深淵。
她沿着道路捂住肩頭加緊步伐一路向東,不知走了多久,大漠荒涼,景緻雷同,容易迷路,但隻有這一條道路,算算此刻應該已快抵達瓜州,街上也開始有車馬經過。
見到集市行人,她心中稍安,因身體乏累,氣息紊亂,不得不暫緩步伐,她望着腳下的黑長靿靴,那還是在長安時虛破所贈,說是與沉瑟的一樣,的确結實耐磨,至于那雙華而不實的虎紋鞋,似乎忘在了馬車上。
想到這裡,她心中情不自禁想念起那三個人,虛破不用說,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沉瑟雖對她似有敵意,一直沉默寡言,但她在時,總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暢快以及穩重性情帶來的安全感;至于獨孤河,她如今對他還是感情複雜,他看似陽光開朗,實則城府深沉,這樣的人如何敢不防備,但除了隐瞞自己的身份,他對自己,卻又處處關心,尤其是生死一線之際,次次舍身相救,然而......
正心亂如麻,忽然注意到鞋上的異樣,為什麼已行走多時,腳上的影子竟然沒有絲毫偏移,難道太陽今日不會西沉?
她猛然擡眼,身後太陽已逐漸西垂,但此種角度,影子絕不會是這種形狀,定然有古怪。
腳下立即站定,環顧四周,隻是普通鄉村場景,行人面容安詳甯靜,馬車悠悠駛過。
她眼波流轉,努力觀察每一處細節,忽然決定铤而走險,恰好這兩馬車經過,她猛然一躍而起,翻身上馬,一拳把馬夫打下車,但并沒有前進,而是調轉馬頭,朝一旁的一個農舍疾馳而去。
屋外正有一個老農在澆花,馬蹄即将沖向他之時,他仍然沒有反應過來,甚至任由馬蹄踏碎他的骨頭,還是毫無知覺地舉起水瓢,僵硬灑水。
弑月驟然領悟此間皆是幻境,一刹那,□□之馬憑空消失,雙腳落在堅實大地上,眼前所有景物瞬間煙消雲散,她竟然一直在原地打轉。
弑月心中駭然,冷汗直冒,如不及時覺察,自己恐怕要力竭倒地。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奔跑聲,似乎又是那群僵屍,隻能且戰且退,但敵人似乎如潮水般永無止境,終于小刀在劈碎骨頭時徹底斷裂,弑月也已沒有内力支撐,眼前逐漸模糊,腳步開始踉跄。
似乎已經可以看到妃色女人愈來愈近的身影,但下一刻,一個身影從她頭頂飛過,徑直躍入僵屍中,攔在她的面前。
是沉瑟。
沉瑟猶如神兵天降,手持那柄漆黑長劍,如同割麥子一般,齊刷刷将一排僵屍斬為兩截。
雖攻勢猛烈,但僵屍仍是無窮無盡。
身後突然響起馬匹嘶鳴,一輛輕便馬車已疾馳而來,獨孤河探身大喊:“快上車。”
沉瑟回首對弑月點頭,示意自己斷後。
弑月雖擔憂,還是沖向馬車。獨孤河伸出手,把她一把拉上來,接着又喚沉瑟,一邊催促馬車出發。
沉瑟将劍鋒一橫,猛然沖鋒兩步,将前方僵屍全部斬落,屍體堆積在地上,阻塞後面僵屍的進攻。便趁此刻一躍而起,飛身躍上馬背,策馬狂奔,絕塵而去。
不遠處一株胡楊樹上,站着兩個身影,一個是那妃色女子,一個身穿绛紅輕紗。
妃色略帶指責道:“都是你,若用我的屍卒,她早已力竭倒地。”
绛紅默而不語。
妃色又道:“你何苦施展你那幻境,被一個小丫頭識破,這下看你怎麼對宮主解釋。”
許久,绛紅沙啞道:“我自去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