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天崩地裂,數千座瀛淮的雕像紛紛墜落,猶如掉入大海,在他們身邊掀起滔天的浪花。
而整個塔樓也随之崩塌,如同海市蜃樓般徹底消隐。
弑月忽然明白心如明鏡,原來這裡還是瀛淮的夢境中。
“快走。”她望向獨孤河,立刻道。
她知道方才的預言已經讓瀛淮出現了凡人的憤怒,而方才被瀛淮的靈魂入侵僅僅片刻,她就就已經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立場,差點與她融為一體。
再耽誤下去,她将不再是她自己。
獨孤家握住她的手,将她猛地拉起來,一齊朝出口跑去。
然而,在整座塔樓中的瀛淮雕像盡數粉碎,塵埃落定之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竟然是更加廣袤無際的倒垂的天空,雲朵彙集成一個巨大的罩子蓋在大地之上,而每一朵雲朵中都端坐着瀛淮。
獨孤河情情不自禁喃喃道:“我們還在她的夢裡麼?”
雲朵忽然低垂,朝他們狂奔而來。
弑月猛然扯過獨孤河,拔腿狂奔。
但是人如何可以逃過飓風的追殺,雲朵僅僅是伸出指尖,輕巧的彈翻了他們。
他們一齊摔出去,面龐和手臂被碎屍擦得鮮血淋漓。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而雲朵中瀛淮的雕像逐漸顯現,這一次,她猶如空氣般無處不在,從她任何一個五感都能侵入她的靈魂。
不行,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會淪為她的俘虜。
弑月猛然起身躲閃,順手撈起獨孤河。
“怎麼辦?”獨孤河道。
“先走。”弑月隻能扔下這句話。
下一刻,獨孤河雙眼忽然黯淡,幾乎無法抓住她的手。
她知道他已經被更深一層的夢境。
從未有過的絕望席卷至她的全身。
完了。
從未有過如此山窮水盡的時刻,似乎所有生路都已斷絕。
怎麼辦?怎麼辦!
她不斷在心裡怒吼,快想啊!
瞬間,在巨大的驚懼之中,過去見到的所有線索猛然在腦中自己連接而成一個順理成章的常理。
去找阿底提之經。
但在她走入夢境花園的同時,那些花就已經拿走了她手中的昙花。
“我需要昙花,我需要昙花!”她猛然喊道。
而獨孤河終于在滑向深淵的邊緣拼盡最後的力氣,撕扯道:“去,去囚室,在沉瑟那裡。”
“什麼?”
“真的昙花,在那裡。”接着,他終于再無生息。
囚室,囚室在哪裡?
她忽然想到在弑月城同樣的位置,那個地下藏書室。
無論如何,僅僅是死路一條,不如試一試。
她想要扛起獨孤河,卻被雲朵的一腳劈手奪下,現在也不能再優柔寡斷,便當機立斷,用盡畢生所學,靈活避開雲朵的襲擊,朝着地下室的方位狂奔而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确在那裡。
她飛身鑽進去,竟然恰好讓雲朵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她的行蹤,暫時并未跟來。
囚室裡一片死寂,沉瑟躺在最裡面,聽到動靜擡起頭,見到弑月,不禁沙啞道:“你怎麼?”
弑月也顧不上詢問沉瑟為何淪落到如此境地,飛速問:“昙花,我要昙花。”
“我不知道什麼昙花。”沉瑟搖頭。
“不,獨孤河就說在你這裡,你再找找。”弑月急道。
“不行。”沉瑟搖頭,“我現在擡不起胳膊。”
弑月猛地劈向圍欄,卻無濟于事。
突然身後竟然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那個很堅固,你弄不開的。”
她回頭,竟然是一個小女孩。
沉瑟卻問小女孩:“小露,你看看什麼白花沒有?”
小露竟笑道:“對,我見到了。”
“在哪裡?”弑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快給我。”
“我在姐姐身邊撿到的,為什麼給你?”小露因為被攥痛了手腕,犟道。
沉瑟忙勸道:“小露,你快給她,那是她的東西,她也是姐姐的朋友,你也趕快回去,不要告訴任何人你送藥給我的事。”
小露看了看沉瑟,又警惕地打量一番弑月,終于從背包裡掏出一朵白花。
弑月一把接過,心中卻泛起疑惑,為何有兩朵?
但來不及細思,門口已經傳來動靜。
在肌膚接觸到昙花的瞬間,她猛然明白了,仿佛有一根紅線指引着她。
紅線的盡頭,是那個熟悉的人,似乎在告訴她,不要害怕,去吧,他一直陪伴着她。
她毫不猶豫站起身,沖出囚室,外面空無一人。
在她還未站穩時,身後已降下一朵濃郁的陰雲,瀛淮的面容逐漸顯現。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