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不清聞歆問這話是在查戶口還是在幹什麼的前提下,付平陽回答的很小心。
‘不……’他回憶道:‘她以前可沒有現在這麼遊刃有餘。’
過去的陳安安,還是個會被艱苦訓練逼上天台的好姑娘。
普羅米修斯計劃第一年的暑假,來多伊爾基地挂個閑職養老的普羅米修斯計劃二期生的輔導員收到過這樣一條訊息。
尊敬的輔導員,當您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正在基地最高樓的天台上,這裡的風好大,我好害怕。
身經百戰的輔導員沒有發出尖銳的爆鳴。
他悠閑地抿了一口咖啡,跟坐在對面的曹岩松曹導感歎:這年頭,真是什麼學生都有。
跳樓自殺的魔導師可是跟淹死的魚一樣罕見。
燈塔下已經聚集了一波人,有人拿來了喇叭,對着坐在天台邊緣的人喊:“學妹,下來吧!已經不用再戰鬥了!”
“我不信!”安琪大吼,“付平陽你立字據!”
這個時候付平陽和陳安安的關系剛剛多陰轉晴,但他毫不珍惜。
“學妹你冷靜一下,訓練而已,不要沖動,不要跳樓。”他殺人誅心,“畢竟明天你還要接着訓練。”
安琪眯起眼睛,開始思考從那個角度跳能把付平陽一起帶走。
“你來都來了,這學都上一年了,現在退學是不是有點虧。”付平陽曉之以理。
“但我堅持不下去了。”安琪動之以情,“退學不行的話我甚至可以接受開除。”
開除是不可能開除的,輔導員甯可自己辭職,也要把陳安安扣在這。
“做人不能半途而廢。”付平陽嘗試道德綁架。
“做人要知難而退。”安琪邏輯自洽。
“有問題解決問題,有困難克服困難。”付平陽表示人要有堅強的信念。
“生理恐懼克服不了。”安琪認為生理問題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見說服不了,付平陽不再浪費時間,收起喇叭的同時,開始驅散人群。
“跳吧。”他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安琪欲哭無淚,魔導師沒有人權嗎?魔導師就不能用上天台來威脅無良老師了嗎?會飛那是我的事,來不來可是你們的事!
來軍校前說得好好的,能開機甲,能坐指揮車,誰也沒告訴她魔導師要赤手空拳面對蟲族啊!
有魔導器不算赤手空拳?機甲單兵說這話實屬坐在鐵殼子裡說話不腰疼。
跟他們相比,魔導師那都算不上赤手空拳,隻能說是赤身裸?體。
鬧事這條路行不通,安琪灰溜溜的自己下來了。
付平陽喊她去食堂吃飯,安琪一邊惡狠狠地啃着營養磚,一邊感慨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月初,安琪被蟲腹裡流出的腐爛食物熏暈了,一條左臂泡在了流淌的消化液裡。
曹岩松給她展示了用醫用蛆蟲幫她清理潰爛傷口,吃掉阻礙傷口複原的壞死組織和細菌的視頻影像。
月末,頭掉了但反射神經還在的螳系蟲族在安琪靠近時切出一刀,安琪反應不及被豁開了肚子。
曹岩松貼心提示,腸子流出來了不要慌,要趕緊拿個幹淨的容器裝起來,千萬不要塞回腹腔。
疑似腹腔感染經曆完清創剛從麻醉裡醒過來的安琪想啐他一臉血。
昨天,安琪沒注意到蟲子死亡後排出的蟲液。米黃色顆粒形态的蟲卵混迹其中,等她近距離哼哧哼哧切割了半天蟲屍,在蟲血裡浸泡孵化的小蟲子,已經密密麻麻爬上她的腿。
那一瞬間她想把腿切掉。
感性的大腦催她尖叫,理智的大腦讓她釋放了一個火焰魔法,噼啪燃燒的小蟲子散發出曬過的被子的味道。
灼燒感中,安琪依稀想到,曬被子的味道,好像是烤螨蟲的味道。
她以頭搶桌,聲音沉悶:“這都是什麼人間疾苦啊……”
“你們不覺得曹岩松這種行為屬于拔苗助長,矯枉過正嗎?”她憤怒地拍打桌子。
付平陽提醒道:“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可我是生理性恐懼,曾經被蟲族開果凍一樣打開的可是我的腦殼!?”安琪無可奈何,“我憑什麼不能怕?!”
“憑你現在坐在這啊。”付平陽攤了攤手,“入學的時候你可是發過誓的,要為了人類命運與蟲族抗争到底。”
“可我現在隻是一年級!一年級哎!我成為魔導師還不到一年!為什麼其他二期生都在放假,我卻要跟你們一期的一起訓練!”比打蟲子更痛苦的,是别人都在放假,而你還在打蟲子。
“怎麼,曹導可是A級魔導師,他看重你,你就透着樂吧。”付平陽真心實意的幸災樂禍。
因為淋過雨,所以安琪要把其他人的傘都撕碎。
撕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