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的房間是個一室零廳的單人公寓,盡頭有扇大落地窗,從窗外可見周遭樓宇。冬日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室内的床上,讓人看着就覺得暖和。
室内,衣物被主人随地亂扔,沙發一角堆滿包裝花哨的零食,洗手水池裡散落着待洗的碗筷。
流螢彎腰揪德牧的耳朵:“奇奇,你又忘記打掃衛生了。”
奇奇歪頭舔舔流螢的臉,叼起最近的牛仔褲甩到沙發上,再搖着尾巴去叼其他散落的衣物,俨然隻後知後覺的田螺狗狗。
突然,樓道裡傳來有人走來的聲音,聽起來目标明确。
房門被敲響。
“姐,你回來了嗎?怎麼早上也不回我消息,”一個聲音陰柔的男孩道,“老闆臨時通知換護身符了,這批就是最後一批,來的數量還不多,錯過的話,咱們就得去定點貼錢自己換了。”
流螢看向時卻,時卻道:“你去吧,不急。”
“謝謝,”流螢摸了下腕上的手鍊,“冰箱裡和沙發上都有吃的,你随意。”
流螢出門時,男孩還沒走,看到屋内的時卻,眼睛一亮。
他開朗地笑了,露出八顆白牙,熱情地揮手:“姐姐,我是細雨,和流螢同在奇趣泡泡浴裡工作的,有興趣的話也來找我呀,我不貴的,走公隻要一百五,私活隻要三百五。”
“這位客人不好你這口。走走走!” 流螢推搡他離開。
二人絮叨的聊天聲逐漸遠去:
“姐,你去哪了……”
“你别管,沒什麼事……”
*
時卻在零食堆與奇奇用來放衣物的角落之間坐下。沙發下陷,幾袋膨化食品滾到懷裡,她挨個捏起來看外包裝。
薯片(四級)、雪餅(四級)、爆米花(四級)。
把所有零食一一看了個遍,時卻又去開冰箱,發現和之前在李哥那見到的食物一樣,隻要有貼标簽的食物,用的都是商品名+級别的命名方式。
流螢這的食物,絕大多數都是四級品,偶有還帶售價的三級品,均比四級品貴上許多。
她心中隐約有個猜測,打算等流螢回來後再驗證。
奇奇友善且自來熟,撿完衣服後就哈赤哈赤跑到時卻面前翻肚皮,哼哼唧唧地撒嬌。
時卻撸它幾下,奇奇更加興奮,尾巴快要搖出殘影,上蹿下跳地快樂叫着,頭伸進床下,叼出個繩結玩具吐到時卻腳邊,要玩拔河。
繩結玩具被奇奇拖出來時,從床底帶出了本巴掌大小的冊子。那冊子的脊處是用棉線縫起來的,走勢歪七扭八,不像流水線生産出來的印刷制品,更像私人打印後裝訂而成的。
時卻第一次見這個世界的書籍,摸摸奇奇的腦袋叫它稍等,撿起冊子。
冊子的封面是一對校服裝男女,二人頭頂上是四個大字——《校霸愛上我》。
翻開,是本言情小說。
女主六歲那年,其父親患上I型輻射病,從患病到死亡隻用了一個月,去世前夜明明還活着,整個人卻肉眼可見地往巨人觀的形貌變化。他躺在床上受活生生地受着這折磨,哀嚎呻吟一整夜,直到晨曦時分才痛苦地死去。
禍不單行,埋葬父親不過兩個月,女主的母親患上II型輻射病,渾身多個器官迅速衰竭,于三個月後去世,
由于還未成年,女主被相關部門送入直屬管理局的特殊工廠當童工,工廠會為她提供基礎吃喝住和微薄的報酬。
根據年齡的不同,童工們的每天的工作時間在兩到六小時之間,剩餘時間則用來上學,接受為期十年基礎教育,這個基礎教育屬于義務教育,無需童工們付錢。一般,根據工作時間的長短,童工們的月收入在200-600之間不等。
女主熬到基礎教育結束,成了年,猶豫一番後,選擇繼續深造,并在專精教育和高等教育中選擇了學年制更短的專精教育。她通過了專精教育的入學考,被一間擁有專精教育資質的學校錄取,專業方向為仿生人制造。
看到這裡,時卻隐隐有點激動。
文藝作品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現實。小說裡介紹女主的身世背景和童年經曆時,對輻射病、特殊工廠以及女主升學經曆的相關描寫,用的都是極為司空見慣的口吻,這說明什麼?
這些描述很大概率并非虛構,而是現實世界裡真實存在的。
她迫不及待看下去。
女主入學後,作者沒再花心思在社會背景上進行過多描寫,而是圖窮匕見,很老套地寫女主碰到了家境殷實且桀骜不馴的男主,兩人成為歡喜冤家。
經曆一些無關痛癢的誤會後,男主對女主表了白。随後,經典橋段出現,男主的父母瞧不起女主,認為她是個貧窮的孤兒,配不上男主,要棒打鴛鴦。
正膠着時,男主的父親突然被查出患上II型輻射病,體内有器官發生衰竭,好在這迅速衰竭的器官目前隻有一個,腎。
男主家瘋狂地尋找能适配男主父親的腎源,最後發現,沒錯,當下能與男主父親配型成功,且短時間内具備手術條件的人竟然隻找到了一個——那就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