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你确定,你不想跟我一起搬去虎鲸灣嗎?除了我上的公立大學,虎鲸灣也有自己的社區學院;你不需要有壓力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答應我,好好考慮一下,不要這麼急着做決定,行嗎?”佩吉接到虎鲸灣大學下屬福克斯百利學院生物系的錄取通知後,第一時間把好消息分享給了阿蘭。
除了呂薇和羅素從胎教就開始對奧古斯汀和佩吉兩兄弟進行的園藝學熏陶,佩吉選擇報考生物系,還有他私心的考量。
比起萬紫千紅、千奇百怪的植物圖譜,佩吉更想知道,這模拟世界中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研發一種藥劑,可以幫助阿蘭更穩定地保持人形?
自從三年前阿蘭正式成為了拉佐家的一份子,她開始慢慢适應了模拟人世界的生活;社會性死亡的臨界點還是時不時在生活中浮現,讓拉佐一家人都過得提心吊膽,生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阿蘭難堪,一下子變回稻草人形态,人事不知。
如果說是在大家面前變換形态,那還算是可以挽救;如果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尤其是沒有拉佐家人在場的前提下,除了吓壞不明就裡的模拟人鄰居之外,豈不是還有下落不明,被人直接當稻草人擡走的危險嗎?
一想到阿蘭的人身安全問題,佩吉心頭就毛毛的。因此這三年來,阿蘭平時隻有在呂薇在斯巴達體育館打本地表演賽的時候,會當個小跟班在觀衆席上等着給阿蘭遞毛巾和水杯,其他時候也不怎麼出門,隻在拉佐家忙做一些家事。
佩吉看阿蘭常日在家,也擔心她會不會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厭倦,也想勸她跟自己一樣去學校上學。可每次問起阿蘭,她都笑着推辭:“笨蛋,我是稻草人耶;平時都傻站在後院,一動不動的;除了你跟我咬耳朵,我還能有什麼樂趣?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很好了,不要再橫生枝節了,好嗎?”
聽用稻草和木棍做成的稻草人說“橫生枝節”,佩吉莫名覺得這有一些好笑,側臉抱住阿蘭的後腦,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那我去虎鲸灣大學以後,每個月都會來看你。”
阿蘭推開佩吉的肩頭,一臉嚴肅:“怎麼可以這麼心不在焉!不是說,要幫我想辦法維持形态嗎?你每個月沒事就往家跑,哪裡還有心思做科研!絕對不可以。聽到了嗎?你要是敢翹課亂跑,我就不理你了。我說到做到哦!等我跑了,你爸媽都不會告訴你我的去向的。”
“哇,這麼兇?那我還花大力氣給你維持人形幹什麼哦!就是為了給你跑掉的能力嗎?我才不呢!”佩吉把兩手揚到身前,作勢要哈阿蘭的胳肢窩癢癢。
“讨厭啦!你作弊!”阿蘭本來坐在床邊,疊放兩人剛洗好烘幹的衣服;看佩吉“來勢洶洶”,阿蘭本能地笑個不住,拿佩吉的衣服做擋箭牌,蜷縮着别過頭去。
佩吉一把隔着衣服抱住阿蘭,像是一隻捕食的野熊壓住自己的獵物:“不要拿跑掉這件事開玩笑好嗎?高中這三年有你的陪伴,我才順利考進虎鲸灣大學——一想到四年都要跟你異地,我怎麼可能舍得抛下你一個人走呢。”
“那你就好好念啊!福克斯百利學院,是模拟世界很有名的理科院系了吧?這是上天給你的禮物,就像我也是上天送到你身邊的一樣。如果你辜負這份幸運,不僅我不原諒你,就連那些申請上卻沒能錄取的學生們,都不能原諒你呢。”阿蘭拿臉頰隔着佩吉的帽衫,在佩吉胸口蹭了蹭。此時此刻,面前除了洗衣液和柔順劑自然的清香,還有佩吉身上獨有的氣味——那種如水果糖一般的甜香,阿蘭一直懷疑,隻有自己才能聞到,因此從來沒好意思跟呂薇或者羅素求證過。
“那等畢業了,我們就結婚,好嗎?”佩吉将手臂箍得更緊。如果阿蘭還是稻草人的形态,現在隻怕她身上都發出稻草或是幹樹枝“卡塔卡塔”的折疊摩擦聲了。
阿蘭沒有回答,隻是将帽衫上邊緣往下拉了一些,讓佩吉看到自己點頭的動作。
還沒有戒指呢。佩吉心想着,在腦海深處留下一個備忘提示。
畢竟還是高中生,佩吉忙着學業,高中時期并沒有參加課後兼職。這也是羅素和呂薇的意思,希望他能沒有顧慮地做自己喜歡的學術研究,而不是從小就被金錢所擾。畢竟,家裡有羅素*拉佐這個職業金融經理人,在全模拟世界數一數二的朗格拉布家族基金管理辦公室工作,佩吉想要為錢發愁,也不是很有機會。
但就算家裡條件尚可,佩吉覺得,自己的結婚戒指,也絕不能是開口跟父母要錢得來的結果。否則,這份真心,戴到阿蘭手指上的那一刻,究竟算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