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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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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行舟神海浮沉,于白茫茫中看見數道長影。

先是雪中立着的驚春劍。鞘結了寒霜,由于常年無人問津,不見鋒芒,襯着些潦倒。

而後是驚春旁的一棵樹。主幹枯瘦如骨,枝葉歪張,常年不見光,幾乎呈現出嶙峋坎坷的生長姿态。然而其中肆意澎湃的生命力卻令人心驚。天光被厚重的雲掩蓋,這棵樹将根深植于大地,蠻橫地生長,長到能活為止。

最後是一道不甚清晰的人影。

不知從何而起的燈影搖晃起來,場景突變,風雪沒了,有無數船承載靈魂的螢火順河而下。背後血月如鈎,恍似還位處遠古的戰場中,隻是多了一個參天大樹。樹冠大得遮天蔽日,其上開滿不知名鮮花,花苞呈紫棠色,密布枝頭,為陰森的河流增添一絲绮靡。

樹下站着一個冷白色長袍的男人。不知是誰,不知樣貌,趙行舟看在眼中卻覺得熟悉。

下意識覺得,隻要這人回過頭來,他就該認得他。

可這人叫什麼名字,與他有什麼關系?趙行舟想了片刻,感到混亂,又茫然。

他如同深陷夢中,僅憑神識遊走于世。這時從開滿鮮花的樹上飄下一縷金色,在血色的月光下燦若星辰,正落在那人擡起的右手中。定睛看去,是一片金色的蓮花花瓣。

同時,對面人似有所覺,回首望來。

霜色道袍襯魚尾灰内襟,袖口雲浪翻滾。待趙行舟看清那人的臉時,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此人負手而立,氣勢鋒芒畢露,眉目清利,臉上有隐現不明的笑意。恰似春風料峭,霁月破雲。而唇下又有一顆很小的痣,如一點丹青,潑落在傲氣絕世的風骨上,平添一絲風流不羁之相。

分毫不差,竟是趙行舟的生前身。

怎麼可能?

百年歲月如一道鬼影閃爍于眼前,如夢似幻。趙行舟驚愕之際,覺得不可能。

他生前血肉早在祭劍的一刻就分崩離析了,屍骨煉化,身死道消,天下人有目共睹,不可能找得回來,更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而後轉念又想,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秘境,是秘境中的某處福洞,福洞……

對了,他還在福洞。

趙行舟思緒一清。

洞天秘境超脫五行,幻境重重,不能以常理論之,福洞亦是如此。

以神魂飄在空中,趙行舟冷靜下來,審度眼下的狀态,又莫名聯想到曾經。

曾經他在試煉第四層的大福洞中邂逅半仙,對方道骨通體剔透如玉,魂體更有完整的意識,足以可見生前其修為是何等通天。

可出境後,他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饋贈,隻得到了對方莫名其妙的幾句話。

記憶中仍然可以浮現半仙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貧道今日從你這取走一些東西,算作替你存着。”

“他日你若活得下來,意欲取回,貧道在這裡等你來拿便是。”

趙行舟入境之前,滿心以為這瘋子是在他神魂記憶中做了手腳。卻沒想到,這“取走”、“取回”之物,可能遠不止是記憶。

再看,百年前的生身雖擺出了神情,可眼中無光,活脫一具沒有魂的傀儡,隻是捏着金色花瓣,僵硬站立。

一時也分不清眼前究竟是幻境還是真實。

他對于自己是人是妖這件事本沒有太多執念,可生前身畢竟是生前身。

碎了化了倒也罷了,若反之,那還是要取回的。

退一萬步講,如果這個身體是真實的,那麼就算他不能用,也必要毀在自己手裡。

否則若讓别人見到,或被有心人奪舍占用,膈應也要被膈應死了。

趙行舟心煩意亂地想着,飄過去接近生前身,面對面再欲觀察時,忽覺眉心滾燙刺痛,然後生前人手中的金色花瓣開始發光。

随即,趙行舟頭痛欲裂,跌入浮浪般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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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淩絕峰自古人丁稀薄,因門下弟子隻能修劍道,拜師門檻極高。該峰曆屆還有一個特殊的規定:門下弟子在入金丹境之前,不可出昆侖一步,違者逐出師門。

這個規定聽上去嚴厲,其實在情理之中。金丹期是劍修的起點,金丹之前劍修無法使用引劍訣,武力與同水平修者相比,不僅沒有優勢,還有明顯的劣勢。昆侖劍修又是天下赫赫有名的一類人,如此下山若被人揍得鼻青臉腫,不夠給宗門丢人的。

也是因為這項規矩,讓趙行舟孤身一人在淩絕峰上苦熬了十幾年,沒出過宗門一步。突破金丹的時候,趙行舟禦着勉強能動的劍,以随時都能摔死的姿勢,在昆侖五嶽之間轉了幾圈,直奔昆侖之巅。他這番動作倒不是為了炫耀自己的修為進展神速,隻是一想到終于可以脫離這個鳥不拉屎的淩絕峰,下山去吃香喝辣,就興奮得睡不着覺,恨不得去山頂嚎上兩嗓子。

這消息一傳出去,昆侖上層地動山搖。一向修身養性的虛微子一拐子破了謝海生閉關的門,直接問,“聽說你大徒弟僅用十二年就從煉氣入門直破金丹境且習禦劍不過一周就敢登頂逐月台?”

謝海生“哈哈”了兩聲,算作承認,頭次見這位掌門連說這麼長一串話不喘氣,怪稀奇的。他沒有把欣慰表現得太明顯,裝作一副平常的模樣,“掌門消息好靈通,這小子從來膽大,我收他那日便看出他是個愛闖禍的苗子。”又道,“雞毛水平就敢爬觀雲山的頂?你莫要與他計較,學藝不精,摔不死了拉倒。”

那時逐月台對内部開放,登頂不算闖禍,頂多算是不知天高地厚。大約是看破了謝海生虛僞嘴臉,虛微子不動神色往外瞧,“這樣的修行速度聞所未聞,比我們這些老家夥可是出息多了。”又道,“聽說你去年在西洲又收一徒?”

謝海生道,“不錯。”

虛微子用拂塵順着昆侖之巅的方向掃了下,“如何?”

謝海生笑道,“我不知道。”

虛微子也笑,“師侄,做師傅的不能偏心,但說無妨。”

卻不料謝海生笑着搖了搖頭,“掌門師伯,我是真不知道。你見識多,你來算吧。這風火雙行,和雷水雙行,哪個更厲害一些?”

虛微子聽罷一愣,分辨着謝海生的表情,逐漸難以置信,“雙天根幾百年難見一位,總不至于讓你十年遇見兩位,不會吧?”

謝海生搓着下巴,“要不說邪門呢。”

虛微子拂須沉默了。

反觀另一側,趙行舟再落下地時,淩絕峰月明星稀,已是筋疲力盡。

他将劍串置于劍帶,背負在身後。該劍出自天下第一鑄劍師張宏景之手,取名二字“驚春”。謝海生與張宏景乃故交,此行特意為他去求造了這一把劍,作為下山踐行的師禮。趙行舟很少對什麼東西表現出強烈的喜愛,唯這柄劍,他心儀至極。

負劍穿行過高挺的一片雲崖,月色澄潔。這片竹林養了十年,都是他一手分株,埋枝,供新竹生長。他路經打坐宅舍,庭前竹林聳立細密,偶爾歪斜一根,頗具意境。此處月下景色甚美,趙行舟雖然身體累,但心情好,不由得駐足欣賞了一會。

不巧就看見有幾根竹子沾了血,看位置和分布,大約是有人受傷後往回走,身上有血,沿路留了痕迹。

趙行舟打量片刻,皺起眉頭。

山上活人一共三個。謝海生乃昆侖第一劍,實力已至大乘,先不論了。他趙行舟在昆侖雖不能說打遍同輩無敵手,但破了金丹境,是不會随便吃虧的。眼下有可能混這麼慘的,無非一個人。

同為師兄弟,又共同在淩絕峰生活一年,聽上去好像關系還行。但事實上趙行舟與那小子的關系相當一般,打十次照面未必說得上一句話,大多數時間都把對方當空氣。

這種情況趙行舟一開始也沒料到。

他本以為憋了十多年,山上來個活人,應該是好事一件。

不成想他這位師弟生性寡言,又莫名其妙繼承了淩絕峰目無尊長的傳統,遇事不肯服一點軟,和聽話沾不上一點邊。

起先趙行舟想學着其他幾峰同門的樣子,調侃幾句,逞一逞做師兄的威風。不料隻能換來對方的輕嗤冷笑,眼神都不屑得給一個。

時間長了難免無聊,有天趙行舟說,“師傅不管事,當初若不是我每天去紫霄打了飯帶給你,你餓都該餓死了。這樣都換不來你一聲師兄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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