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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樓台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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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烽道:“你平日裡就聽這個,不怕耳聾麼?”

無人回音。

“謝泓衣,你要摔死了,這紅線還能解麼?我可不想拖着你的屍首。”

“是有些喧鬧,”謝泓衣冷冷道,“看來少剪了你一條舌頭。單烽,回頭!”

單烽應聲在燈下回首,隻見謝泓衣就立在牆邊,一手抵着肘上銀钏,藍衣靜靜垂落,虛幻得近乎透明。那一瞬間的熟悉感,竟讓他心中一悸。

隻是念頭剛動,就有一隻手在他足跟處拍了一下。

極其輕柔,五指卻越張越開,貪婪地撫摸着他腳下的地面。

操,背後有人,還趴在地上!

跟謝泓衣串通好了陰他?

要不是封了雙耳,這東西早就被他一腳踹死了。但單烽心中依舊掠過一陣惡寒,單手按住牆沿,整個人刷地滑落,一記膝擊撞了過去。

“腳下拍人?拍得死麼?”單烽道,忽而意識到這家夥恐怕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麼。

他已留了力,對方依舊兩眼翻白,兩隻手卻還發狂摩挲着地面,面露焦急之色。

單烽喝道:“找什麼呢?”

那人嘴巴蠕動,依稀是“丢了”二字,再無其他。影遊城這地方倒也不負鬼城之名,他才進城多久,就接連撞見了兩茬瘋子。

單烽正要起身,瞳孔卻突然一縮,隻見那人爬動間,兩條赤裸在外的小腿皮開肉綻,到處是大小不一的掌印,仿佛有無數隻手,曾拍擊過他的小腿。

難道方才的攻擊……這人也曾遭遇過?

他到底在找什麼?

難道……

單烽松開屍首,指腹紅線便是一動,遠處的謝泓衣回過頭來,紅燈籠的餘光在他面上漾過,三分雪意七分春寒,晶瑩凜冽處,更令人莫敢逼視。

單烽卻死死盯着他道:“剛剛的狂風裡,發生了什麼?”

“我還不能确認。”

“東道主也不知道?”

“我說過,這是魍京第一次脫離我的掌控。我不能保證他會做什麼,最差的結果,便是滿城的血肉泡影。”

單烽一字一頓道:“所以,你為什麼沒有影子?”

謝泓衣長眉一挑,忽而笑了一聲。

就在他有所動作之時,單烽已反手勾住紅線,用力一扯,背後鏡刀亦嗡嗡蜂鳴,亟待出鞘。

但指腹處傳來的觸感卻如驚電一般,直貫單烽識海深處。不對,太輕了!

謝泓衣根本就不掙紮,也絲毫不受力,借這一勾一扯,輕飄飄旋飛到他身後,以他感知之敏銳,都未曾捕捉到半點兒分量,仿佛那是搖曳來的一隻紙鸢。

幾根手指卻搶先一步鉗在了他肩側,纖細,卻如鐵蠍子的螯鈎似的,仿佛他稍一動作,便能趁機蜇進肉裡,單烽肩側的肌肉猛然緊繃,正是背後遇敵的本能反應。

事實上,若非他存心克制,一切從背後欺近的東西,早已在瞬間被擰斷了脖子。他這頭尚未發作呢,謝泓衣卻嫌惡更甚,短暫的阻攔過後,那幾枚手指全不欲沾身,轉而輕輕勾住了他頸後的小還神鏡。

“你低頭看看,”謝泓衣道,“你自己的影子呢?”

單烽瞳孔微微一縮。

誰會時刻留意自己的影子?那東西生來就匍匐在腳邊,無形無質,從無分離的時候,自然也就無從知曉,影子的消失究竟意味着什麼。

對了,剛剛那修士。

單烽拎起倒黴修士,晃了晃。牆上地上,哪有半點兒影子的痕迹?

不妙的預感成了真。影子失控後,煉影術的威力再度飙升了。屋舍樓宇的影子固然難以幸免,可這還是頭一次,連活人的影子都被奪走了。

失魂落魄後,淪為行屍走肉,都算輕的。怕隻怕一夜過後,影遊城會淪為徹底的死城,隻剩下神智全無的影子。

他當即凝神感知周身,除卻丢了道影子之外,卻無半點異樣。

單烽半晌道:“這麼說,我們現在是形單影隻了?”

“别再亂扯紅線,走。”

“你不松手,要我馱着你?”

謝泓衣道:“或者站着等死。他來了。”

他話音雖輕,卻透出一股難言的寒意。單烽覺察殺機,蓦然回首,眼前依舊是一片渾然的黑暗,卻被十步一隔的紅燈籠烘出一圈圈奇異的褶皺來,數不盡的層巒疊嶂,哪裡是夜色,分明是一道迫及屋檐的巨影。

影子竟然沖過來了。

他真就這麼舍不開謝泓衣!

單烽泊在數巷交界的明暗中,哪怕聽不到風聲,也在潮起潮落的光暈裡嗅見了不斷迫近的危機——鬼知道再被吞上一次會發生什麼,焉能坐以待斃?

“去哪兒?”

“殊途同歸。這八條巷子,都叫回音巷。”

“這麼随意?”

“這是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巷子裡多是樂坊酒肆,能作各州各境的曲調,”謝泓衣道,“那座高樓便是雲韶樓。若有宴會,樓裡鼓瑟吹笙,歡飲達旦,樂聲能遍及全城。”

“最熱鬧的地方?看來這條路不好走啊。”

謝泓衣幽幽道:“不止。他很讨厭你。”

二人身畔的紅光驟然轉暗,一連串燈籠影,如刀劍疾閃般,向他背心斬來。

單烽已一掠而出,但僅僅是十步之後,他就結結實實體會了一把,前路究竟有多艱難。

整條巷的影子,都在雪中影的掌控下,和他為敵,往死裡追砍他。

就連疾奔時沖破的塵灰,也化作無數飛刃,他速度越快,越是撞在石磨地獄中,看不見的輪盤疾轉,渾身骨骼吱嘎作響。

不行,再這麼橫沖直撞下去,他身上的傷勢姑且不論,以謝泓衣如今的體質,遲早會被活活撕碎。

單烽稍稍放慢腳步:“謝城主,打聽個事兒,你死了這玩意兒能解麼?”

“不勞費心,”謝泓衣道,“躲!”

話音未落,單烽頭頂的檐影就是一扭,撲在他肩上,化作纏身的銅蟒,蟒身翻卷,要不是單烽一個蹲身掠過,早就被絞碎了喉骨。

躲?往何處躲?

那檐影是成排成串的,蟒群一般活了過來,隻怕尚未尋着蔭蔽,便已被活活絞殺。

謝泓衣道:“你不是最擅長捕風捉影麼?”

單烽瞳孔中金芒疾閃,竟生生擰轉了疾奔之勢,反向着檐影疾撲過去,右腳向窄門飛踹。

轟!

他破門而入,尚未來得及遁于黑暗中,一隻紅燈籠便跟着飛了進來,破口中吐出一地的绯紅氣流,反将室内照得通明。

單烽一腳踹攏大門,破口罵道:“什麼鬼燈籠!”

這也是運交華蓋,他闖的空門,還偏偏是處樂坊,沿牆擺了數輛齊人高的鬥車,桐木車輪碩大如磨盤,上頭挂的皆是琴阮之類的樂器,墜以松石瑪瑙——燈影搖曳中,不論是木車輪毂,還是笛管琴弦,都在視線中變得柔軟狹長起來,忽而齊齊仰首,忽而刷地倒伏,仿佛有無形的手指一拂而過。

雪中影當年的的拿手把戲……

越來越多的淡薄虛影萦繞門外,僅僅是外圍的一部分,卻已經令四壁微微搖晃起來。

沒時間了,在這地方聽發瘋的影子彈琴,與亂刀分屍何異?

影子……彈琴……不,他曾聽見過!

不知是出于某種不合時宜的恍惚,還是乍現的靈光,單烽手掌一翻,自車輪上扯過了一支玉笛。

當年白塔湖所聞的曲調,還能安撫今日的影子麼?

他心念剛動,便有數枚冰冷的手指截在手腕上。

“别自尋死路。”

“尋死?看這架勢,是你能打得過他,還是我能制得住他?如今之計,安撫才是上策。”

“城中不準吹笛。”

單烽不可置信道:“這關頭你說這個?怎麼不一并刻在禁火碑上?”

謝泓衣冷冷道:“尤其不準火靈根吹笛。”

“火靈根怎麼了,火靈根吹笛子也不會冒煙。”單烽道,湊近笛邊,吐息悠悠灌遍笛管,淌出的卻是一片死寂。

靠,聾子當久了,竟然忘了——這鬼地方喧鬧至此,區區玉笛,根本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房門無聲洞開,大股黑影潮湧而來,滿牆虛懸的弦影亂箭齊發,俱向他後心掃來。單烽一把扳過謝泓衣,整個人騰躍而起,故技重施,再一次踹破了後牆,躍向鄰巷之中。

他剛剛的念頭雖未奏效,卻在心中萦繞不休。

當務之急,便是安撫影子。

單烽道:“謝泓衣,他到底想要什麼?”

謝泓衣道:“我。”

那聲音裡竟透出無辜之色,聽得單烽齒關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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