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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而今無風也驚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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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怕燙?我說過了,火牢是個好地方,犼皮鋪地,燭淚作床,”單烽刻意放慢了咬字,“你不會嫌寒酸吧?”

以謝泓衣對他的了解,話一出口,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姻緣占裡的景象,閃現在眼前,屍位神幸災樂禍的笑聲,猶在耳畔。但謝泓衣怎麼可能坐以待斃?區區姻緣占,廢了就是。

他手指一勾,一縷淡淡的黑影,悄然向滿地陶偶碎片掠去。

“惡心。”

單烽立馬反擊道:“再惡心,也是你應得的。”

話音未落,謝泓衣便脊背一聳,猛烈地咳嗆起來。

單烽心中砰地一跳,忙去扶他脊背,五指穿過冰涼如水的黑發,非但不能平心火,反倒幽暗叢生。

“一句重話都說不得?瘟毒失控了,你又亂動影子了?”

“管好你的眼睛,”謝泓衣并不否認,隻是艱難道,“别找死!”

短短一句話,似已耗盡他全身力氣,雙目半閉,更顯出奇異的脆弱來。

這家夥的真身怎麼比影子還單薄?像是晶瑩脆銳的一片薄冰,落進掌心裡,一撚就會化開似的。單烽天性中的掌控欲在這一瞬間被微妙地填滿了,隻是下一秒,謝泓衣便輕喝道:“回頭!”

喀嚓,喀嚓。

單烽被屍位神陰了幾次,立時警惕回頭。

隻見滿地碎片就在他眼皮底下,刷地一聲重塑成型,伸出六條張牙舞爪的手臂。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從前仙盟鏟除屍位神,大多封印了事,确實沒有過剿殺的先例,這鬼東西難道是殺不死的?陶偶六目疾睜,周身裂隙再度膨脹起來,發出可怖的嘯叫聲。

單烽心裡還有些疑惑,可懷中的謝泓衣卻在撲面的勁風中,脊背一震,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那血冷得如冰霧一般,沾濕了單烽的側面,令他瞳孔緊縮,心念電轉。

謝泓衣如今的體質,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沖擊。

擲碎雙鏡刀,現在就把人劫走,還來得及。

屍位神并不戀戰,一面尖嘯,一面急急閃動,徑直向街巷掠去。

“它要去受用血食,”謝泓衣的聲音既輕且疾,卻與他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别讓它進人群,攔住它!”

攔住它?

唯有一個辦法。

單烽無聲切齒,用力攥住謝泓衣手腕,雙鏡刀向陶偶擲去,一地雪亮的鏡光裡,傳送陣終于被觸發。

喀嚓喀嚓!

說時遲,那時快,數縷細線的黑影從中抽出,回縮至謝泓衣指下,在失去支撐的一瞬間,那陶像便在單烽眼皮底下重新散裂,分毫不差地化作了傳送的光點。

操,又着了道了!

要是這會兒還看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單烽便能在羲和日母面前一頭撞死謝罪了。

單薄脆弱?

瘟毒失控?

屍位神複生?

謝泓衣分明是見形勢不利,唯恐被劫進火牢裡,這才示弱伏在他懷中,暗中把滿地的破陶片縫了起來,就等着廢他的鏡刀!

“你故意的,明知我會這麼選。”

“是啊,多謝款待,”謝泓衣柔聲道,忽地一笑,目中惡意閃動,“大善人。”

他笑起來更令人百念俱動,單烽盯了片刻,亦咬牙笑道:“從前不見你這麼能屈能伸,看來要得你好臉色,非得先廢了你功法不可!”

他二人在戳對方痛腳一道上皆極有天賦,謝泓衣長眉微擡,五指一動——單烽眼明手快地捉住他手腕,眉骨卻被什麼柔涼的東西輕輕一拂。

嘶。

來的雖不是巴掌,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謝泓衣竟然用影子,若有若無地摩挲起了他的眉骨輪廓!

單烽眉上猛地泛起一陣脹痛,仿佛身在毒蛇的腹鱗下,無數斑斓寒亮的紋環擠壓着眼睑,一伸一縮一鼓一吸,更是說不出的森然悸動。

他喉頭滾動,心中怒火岔出了一縷邪煙,更用力地扼住他手腕:“就這樣?這也是虛與委蛇麼?”

“你敢以此挖苦我,說得又這麼輕巧,”謝泓衣道,“是以為自己沒做過麼?”

單烽一怔:“什麼意思?你說我做了什麼……你經脈被廢和我有關?”

謝泓衣意興闌珊地停了手,單烽豈會放他,緊接着追問道:“謝泓衣,别這麼含含糊糊的,你就算恨我,也别讓我做個糊塗鬼,受這筆冤枉債!我的記憶受損,可白塔湖之前,我們一定見過。前因到底是什麼?”

冥冥中一張如紗的羅網,将他困在其中,遠近一片朦胧,明明呼之欲出,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謝泓衣冷冷道:“你不記得,便是善果,走吧!”

逐客令下,仿佛要将他二人間的一團迷霧就此斬斷。

不對……

不對!

“善果?你說了結便了結?你欠了我羲和舫整整一湖的血債,是我心有僥幸,是我無論如何意不能平,止不住地為你辯白!謝泓衣,我做了十年的笑話了,就為了問你,到底是為什麼?二十年前,長留境——”

“夠了。”

話音未落,謝泓衣的五指已動,單烽整副面孔都被這一股巨力抽偏了過去,眼前黑芒亂竄,回首之時,已死死咬住了後槽牙,眉目俱厲,面上泛起灼燒一般的恐怖神情。

“謝泓衣!”

“這一巴掌,是為你敢在我面前奏起火神悲日曲。”

單烽的目光還沒撲到謝泓衣面上,便被幾道漆黑的刀鋒截斷了。

黑甲武士突然閃現,圍在二人身周,刀光如屏,沉默地封住了他的目光,也讓眼前人重新變回了遙隔雲端的謝城主。

碧雪猊的蹄音也近了,銀白色的皮毛,翠色暗生,遙遙自街口一閃。

可恨今夜時機已失,要想劫走謝泓衣已無可能。

為首的武士躬身,虛扶起謝泓衣,困在單烽掌心中的那一截冰涼手腕,亦到了掙脫的邊緣。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單烽抓住那段指尖,黑甲武士投鼠忌器,刀鋒尚未動,他已低下頭,在謝泓右腕上用力咬了一口。

恨隻恨腕如雪玉,心為鐵石!

齒列合攏,就是無情玉璧,也非得有缺不可。

這一口下去,就是那些面色木然的黑甲武士,眉目也齊齊聳動。碧雪猊剛奔至謝泓衣面前,便撞見這一幕,怒得人立而起,噴出一聲雷鳴般的響鼻。

單烽早有防備,一躍閃退至刀叢之外,以指腹碰了碰犬齒。

“苦的,”他自言自語道,“好好一朵白刺花,卻解不了煩渴。”

“單烽。”

謝泓衣面沉如水,搶在武士回護之前,一把攥住了腕上齒痕,傷處并未滲血,掌心卻像被殘餘的溫度所灼傷,止不住地突突跳動着。

黑甲武士最是忠心不過,見他長眉疾擡,雙目如冷電一般,自是刀刃齊出,黑潮般向單烽襲去。

謝泓衣道:“别讓他死在城裡,其餘不論——碧雪!”

碧雪猊感到主人難平的心緒,正暴跳如雷,沖單烽大股大股地噴吐着青煙,直到聽見呼喚,才銜住謝泓衣衣角,将他輕輕托在背上。

謝泓衣再不低頭,一手按在碧雪猊頂上,從五指到手腕都極其細微地發着抖。

他隻輕輕一撫摩,碧雪猊便長吼一聲,那一身豐美的皮毛在風雪中嘩地一聲舒展,擁着謝泓衣,向月下騰躍而起!

以謝泓衣的脾性,受辱而不當場發作,已是怪事,為首的黑衣甲士反應極快,翻身上馬,一聲令下,黑影幢幢,化作一道隔絕一切窺伺的鐵屏風。

果不其然,數息之後,謝泓衣便渾身一震,委頓在了巨獸背上,藍衣黑發俱散亂,襯得他面色煞白,也令眼下那一道血痕更顯凜冽。

“城主!”為首甲士驚怒道,“莫管其他,立刻送城主回府,除藥修外,不準旁人進府!”

“是!”

這乘疾風而來的一行人,更踏月影而去。

單烽則閃過刀光的夾擊,踏牆數步,躍到檐上,手裡抓了一輪冰涼的銀钏,慢慢摩挲着,一顆心在大起大落中,越跳越急,幾近炸裂,急需一個宣洩口。

他的目光居高臨下,落在剩下幾個黑甲武士身上。

“就你們幾個,攔我的路?”他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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