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漢子道:“大哥還沒出來,未必。”
還真應了他的話,冰面再次迸裂。一道人影被吐在地上,渾身冒着寒煙,正是遲遲不現身的秋老大。
那臉色青黑得已不像活人了,他還想說話,卻噴出一口血紅的冰碴。
“不好,是寒氣入體!”
衆采珠人一擁而上,慌忙替他祛寒。
秋老大手裡還抓着隻木盒,朝着白術的方向一抛,這一用力,竟連胳膊帶盒一起飛了出來。
砰!
單烽循聲看來,瞳孔中央豎裂的燦金色看誰都是懾人意味,就在他眼皮底下,白術手一抖,木盒墜地,砸開了一線。
一簇鮮紅火絨散落出來。
單烽盯着火絨,眼睛深深眯起。
白術牙齒打顫,在心裡狂叫出聲。不好了,怎麼就被他撞見了,完蛋露餡了,他過來了!
就在單烽的身影籠罩住他的一瞬間,識海中再次傳來猴三郎短促的指令。
“吃!”
吃?
白術毫不遲疑,不顧指尖上燒灼般的熱意,抓過火絨便吃,唾液橫飛。
對了,多虧猴菩薩提點!
單烽是見過他吃火絨的,這東西出現在一個成瘾的廢人手裡,再正常不過了。
果然,單烽并沒有追查到底的興緻,眉頭一皺,便移開了目光。
白術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頭頂又是一黑,單烽居高臨下伸出手——越過他,把釘在柱子裡的斷手拔了出來,看了一眼。
“弦影?”單烽低聲道。
白術可不管他在說什麼,趁機抓過木匣,連滾帶爬地跑出門,向菩薩還願去了。
僅憑着這麼一截斷手,單烽已認出了謝泓衣的手筆。
也算這幾個采珠人倒黴,下冰一趟,竟撞到了謝泓衣手裡,落得個弦影裂屍的下場。
單烽心裡更是不爽。
這些該死的東西,還敢擾人清夢!
他離開城主府前,監守自盜,親手替謝泓衣安了枕,還把噴着安神香的碧雪猊塞到了枕頭底下,将被褥收拾得松軟如雲。
謝泓衣接連幾夜沒睡好,眼睛裡的困倦是藏不住的,黑發淩亂地瀉了滿床,人靜悄悄地卧着,銀钏靜悄悄地睡着。
他看得心都化了,恨不能摟着人滾上幾圈才好,這幾個不長眼的摸進城主府去了?
簪花人擠到他邊上,道:“要出大亂子了,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單烽唔了一聲,道:“有人夜裡沒睡好。”
簪花人忽而操了一聲:“你也知道,人在夜裡要睡覺?”
說話間,秋老大也不行了。
他身上都是弦影割出來的傷痕,大概用什麼法寶擋了一下,這才撐到離開冰面。轉眼間,皮肉東一塊西一塊地掉下來。
冬二當家一擺手:“不行,别祛寒,人都快散架了,趕緊找藥修!”
秋老大眼裡迸發出血紅的兇光,好在舌頭尚在,還能斷斷續續地說話。
“是,是謝泓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