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葉子氣得瞪圓眼睛,叉着腰訓道:“林阿寶!你和誰說話呢,這可是你小堂叔,這麼沒規矩!”
一聽,那小胖子就叉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罵道:“呸!他也配!我奶說了,他就是個沒娘生沒爹養的小野種,就該給我家當牛做馬!”
“小野種,我要吃肉!趕緊回家給我燒肉吃!”
村裡的孩子們其實不常來這山腳玩,怕他們進了山找不着回來的路,也怕這頭的大狗咬人,更怕惹着陸雲川挨揍。
但林阿寶被家裡慣壞了,近來陸雲川又很遷讓他家,倒把林阿寶的膽子養大了,這時候喊着常玩的小娃一起找上了林潮生,想叫他給自己煮肉吃。
哪曉得林潮生不在家,害他撲了個空,可又舍不得肉,隻得在林子裡一邊玩一邊等,越等越冒火。
他還在喊:“我要吃肉!快回家給我燒肉吃!”
剛喊完,又眼尖看到了林潮生背簍裡的菌子、筍子,還有用大葉子包起來的野櫻桃。
他倒不饞菌子筍子,但剛翻過了冬,少吃着新鮮果子,立馬又鬧騰起來:“櫻桃!我要吃櫻桃!快給我!”
林阿寶沒有上手搶,而是站在原地跺腳,不停地催促着。想來是早已經習慣了自己向林潮生讨要東西,不用搶,他自己就會乖乖地送上來。
真真是個熊孩子,林潮生算是見識到了。
他微微一笑,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問道:“你想吃果子?”
林阿寶猛點頭,腮幫子上的肥肉都抖了好幾下。
“吃!你快給我,不然我叫我奶奶打死你!”
聽到這不客氣的話,林潮生還是笑,這可把岑葉子看着急了,害怕他真會被林家人找麻煩。
他氣得說道:“林阿寶,你家大人是怎麼教你的!怎麼能這麼和小堂叔說話呢!一句好話都沒有,就想攤手找人要吃的,天下哪有這樣的便宜事!”
林阿寶惡狠狠瞪着岑葉子,還朝他遠遠地吐口水,“你也是個賠錢貨小哥兒,有你說話的地兒!”
岑葉子臉色霎時一白。他在家就常聽奶奶罵他“賠錢貨”,如今又聽到顯然極受打擊。
林潮生拍了拍岑葉子的手,然後對着林阿寶笑眯了眼睛,說道:“你想吃?那你過來,我和你說兩句話,然後就把果子全給你。”
小胖子立刻笑了起來,俨然像一隻鬥勝的公雞般趾高氣揚走了過去,哼哧道:“你想說什麼?我可告訴你,你就活該給我家當牛做……哎呀,疼疼!”
人靠了過去,話還沒說話呢,林潮生就一撩袖子猛地揪住了這小胖子的耳朵,貼過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我想說……我馬上要揍小孩兒了。”
說罷,他提起手裡當竹杖用的細竹棍子朝林阿寶的屁股上招呼,力氣不輕,絕對讓他痛上好幾天。
“小混蛋,你橫得很啊!還敢朝人吐口水!”
“嘴巴沒洗幹淨,沒規沒矩地罵人野種是吧?我今天就教教你規矩!”
“規矩就是,你這小王八羔子以後再見到老子,都給我繞道走!否則腿給你打折!”
小胖子被幾棍子打慘了,剛開始還喋喋不休地罵,可他越罵林潮生就打得越狠,專挑着屁股上肉多的地方打,林阿寶吃了疼開始求饒。
“哎喲,疼,疼诶……你這野種,你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訴我奶,告訴我爹,要他們打死你!還要讓我二叔把你關進大牢裡打闆子!哎喲……疼疼疼疼,好疼好疼……别打了别打了,我錯了……錯了!”
聽到“二叔”兩個字,林潮生眼睛閃了閃,又狠抽了兩棍子才收回手,扶着岑葉子喘大氣。
這身體真的弱,收拾個熊孩子,還把自己整累了。
不過……二叔。
他要是沒記錯,那是原主的二堂哥,是村裡唯二的讀書人。前兩年剛考了童生,引得林家全家都耀武揚威起來,覺得家裡出了個官老爺。
但其實也不過是個童生。
小胖子捂着屁股一通哭爹喊娘,扭着腦袋想要喊一同來的小夥伴幫忙,可扭頭一看,這些小娃早被吓跑了。
他有些怕林潮生,捂着屁股哆嗦着後退。
退出十來步才扭頭撒腿就跑,邊跑邊放狠話,“小野種,死雜種!你給我等着!我喊我奶來收拾你!”
人跑沒影兒了,林潮生這才回頭看向岑葉子。
岑葉子也被他吓了一跳,說話都磕巴起來。
“小、小哥。你敢罵髒話,還、還敢打人?!”
林潮生把竹棍子扛在肩頭,皺着眉不解地看他,“我沒罵啊。”
岑葉子撇着嘴,悄悄說:“你說了。你說……老、老子。”
就倆兒字,硬是給岑葉子說紅了臉。
林潮生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丢了竹棍摁着岑葉子的紅臉狠狠揉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