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慮的臉埋在蓬松柔軟的蠶絲枕裡,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又困又渴,他真的很想去樓下倒杯水再回到他的房間好好睡一覺。他用舌尖在上颚來回舔了幾下,想分泌些唾液,緩解自己的口渴舌燥。但效果甚微。
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死于缺水的時候,溫暖離開了他。
太好了,結束了。
可是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從床上起來去喝口水再回到自己的房間了,他甚至連拿手機發郵件的力氣都沒有。
他閉着眼睛、忍受着渾身的粘膩,就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他的上半身被人托起靠在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一片冰涼貼上了他的唇。
榆西辭見對方沒有張口的意思,說:“喝水。”
言青慮聽到“喝水”兩個字,憑借本能對水的渴望,小口小口的啜着玻璃杯中的水。他實在太渴了,喝得很急,不一會兒,玻璃杯便見底了。
榆西辭沒有立刻讓他躺下,而是讓他靠在床頭,以免液體從食管反流到氣道。
等榆西辭洗完澡出浴室時,言青慮已經歪着頭倒下去睡着了。言青慮雖說也有180公分的身高,但細胳膊細腿,整個人縮在大床一隅,蜷成一個團,小小一隻。
榆西辭撿起地毯上的蠶絲被,給對方蓋上。自己則在另一邊躺下。
早晨八點,生物鐘讓言青慮自動醒來。他緩慢睜開眼睛,一片雪白映入眼簾。
他整個人埋在榆西辭的肩窩,兩手交折着貼在對方的心口處,而榆西辭則側躺着,一隻手搭在他身上的薄被上。
榆西辭的呼吸淺淺地飄到言青慮的額頭,言青慮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拿開對方的手,揭開被子,屏住呼吸緩緩離開對方,離開這張主卧的、不屬于他的床。
他赤着腳,彎腰撿起地上幾個打了結的東西,随後将它們丢入垃圾桶。
每次結束,哪怕隻剩一絲神智,一絲力氣,他都絕對不會留在這個房間。
但如果他像昨夜一樣,昏倒在這個房間,榆西辭也不會把他擡到客卧,而是會讓出自己半個大床給他睡覺。
這種情況下,他醒來第一件事不是離開去洗澡,而是先收拾一地“狼藉”。
雖然家政機械人會定時上來清理,它們也沒有所謂的人類的複雜情緒,但言青慮就是不希望這些東西被别人碰到。
他不希望被别人知道他跟榆西辭的事,連沒有情感的機械體也不行。
丢完“垃圾”,言青慮回到自己的房間——位于三樓走廊盡頭的客卧。
他簡單地洗了個澡,站在鏡子前擦着頭發。
他看着鏡中的自己,新舊咬痕遍布胸口、肩膀和側腰,深淺不一。
他肌膚極白,稍微用點力就會泛出紅痕。更不要說這些極其用力的齒痕,看着就像什麼怪物啃噬過一般,異常可怖。
言青慮垂下眼睫,不再與鏡中面無表情的自己對視。
洗漱完後,他打開書桌上的電腦,接入公司内網,發了一封郵件給法務部,随後關上電腦換上西服走出房間。
他倒了一杯溫水,坐在一樓庭院的藤椅裡。
春日初升,暖暖地曬在他身上。整棟别墅的采光極好,一樓客廳環三面都裝着落地玻璃窗,但言青慮還是選擇拿着平闆,坐在庭院裡。
許是他心裡藏着見不得的東西、見不得人的感情,所以愈發病态地渴望陽光?
單指在平闆上來回滑動,言青慮快速浏覽完今日要聞、未處理信息和郵件後,正準備關掉平闆,右上角跳出一條新信息提示,他點進去,發現是杜鳴宇發來的技術方案終稿。
他給足情緒價值,立刻回:
[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真了不起!不愧是技術部一把手!
杜鳴宇:那必須的![得意][得意][得意]
杜鳴宇:讓财務部等着下午收軍部聯盟的預付款吧!
杜鳴宇家庭優渥,畢業于星域排名第一的理工學院,一畢業就來到諾斯集團擔任技術支持,言青慮親眼看着這個意氣風發、天賦異禀的少年從一個周薪四位數的基層技術支持實習生,走到現在年薪八位數集團技術部門老大的位置。
照道理來說,這樣的人不應該對金錢有太多執着才對......
但杜鳴宇總監顯然不太适合被貼上“視金錢如糞土的富二代理工男”這樣的标簽。
就拿這次軍部聯盟的項目來說,半年前諾斯也參與了這個項目的競标,但最終落敗,這個項目最終被一個沒什麼知名度的小公司拿下,這家科技公司在項目驗收階段才堪堪表示根本無法按照合同完成所有硬、軟件方面的技術支持。軍部聯盟連夜徹查才發現,這個小公司的老闆竟然是軍部該項目負責人的親戚!雙方合起夥來從中抽取巨額油水!
眼看離賽演還剩半個月不到,放眼整個星域,隻有諾斯有能力完成這項時間緊、任務重、要人命的活。
軍部聯盟内部連夜将項目相關人員逐一排查和換水,三天前,軍部聯盟理事長攜新上任的負責人親自登門請求合作。
杜總監得知曾拒絕過諾斯的軍部又找上門要求合作,傲嬌地正要回絕。結果被榆西辭告知這個項目如果能拿下,會有九位數的進賬,而且這九位數隻是預付款,三天内能把方案做出來,并且審核通過的話,預付款當天直接打到公司賬戶。
傲嬌的杜總監瞬間化身乖狐狸,眼露精光,表示技術部上下未來三日内将不吃不喝不睡不關空調直至把方案做出來!
言青慮笑着打字回他:我就知道跟着杜總監有湯喝![開心][轉圈][玫瑰]
此時手機上方跳出一條新訊息的提示。
榆西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