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默,道,“鎮國公是何想法?”
褚骁看她,低聲道,“與攸攸想法不謀而合。”
沈攸道了句,“此案還是交由京兆府查探好一些。”
話落,她擡眸掃了眼四周。
雁聲堂已經打掃好,幹淨整潔,院子裡花木開得繁盛。
沈耀派來的兩個小厮行過禮後,正拿着火折子四處點燈。
最後一縷日光西沉之時,院子裡燭火通明。
光線葳蕤,沈攸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人,倏地生出幾分恍惚。
她居然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和褚骁心平氣和地說着話。
愣神之際,她聽到褚骁說道,“攸攸可是想要到偏廳去?”
沈攸沒答,可褚骁卻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
男人輕歎一聲,掌心搭在膝上,道“攸攸想去便去吧,我這傷不礙事的。”
“你不必放在心上。”
刻意壓低的聲音随着夏夜的風一同拂來,沈攸莫名聽出幾分可憐。
她捏着手中的藥包,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褚骁又道,“攸攸不用覺得内疚,失竊一事耽誤不得,你快去吧。”
他一字一句,“攸攸”二字叫得極為自然順口。
沈攸如畫的眉眼微蹙起,忍了忍,終是沒忍住,道,“還請鎮國公自重,勿直呼臣女閨名。”
他坐在輪椅上,仰首看她,那張輪廓硬朗利落的俊臉在院中燭火的映襯下,切割成明滅的光影。
“攸攸是怕别人知曉我們關系匪淺嗎?”
沈攸抿着唇沒有回話,隻是就這麼看着他,眸子裡折射出院裡的燭火,很亮。
她聽得出來,褚骁這話是在給她挖坑。
無論她回答怕還是不怕,都相當于默認了他所說的“關系匪淺”。
院子裡掌過燈後,幾個小厮退至一旁,無人說話。
一時靜谧。
月門處突的傳來牧庚風風火火的聲音,“主君,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院子裡不同尋常的氛圍。
牧庚咽了咽口水。
沈攸卻如蒙大赦一般,捏着手中的藥包,轉身往一旁的小廚房而去,“我去煎藥。”
話音墜地,姑娘的裙擺已經消失在廊道拐角處。
牧庚自覺好像壞了自家的好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主君...”
褚骁收回落在那道倩影的目光,同站在一旁的小厮道,“主家事忙,去同你家侯爺說一聲,就說今日奔波疲累,宴席一事改日再說。”
想來詢問完下人之後,沈耀還得跑一趟京兆府。
侯府小厮連忙行禮應了聲“好”,轉身離開雁聲堂。
褚骁看向牧庚,道,“進來換藥。”
——
夜色如水,清風微拂,散去了白日裡的暑氣。
雁聲堂正屋裡,牧庚已經給褚骁換完藥,正站在桌旁收拾東西。
褚骁外衣盡褪,身上隻餘純白色的裡衣,低首系衣扣。
衣領微敞,領口隐約可見麥色健碩的肌理和白色紗布。
沈攸從外頭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個畫面。
她心頭一跳,猛地轉過身,強自鎮定。
“我...我把藥放這裡,你待會兒記得喝。”
話落,她将漆盤放到一旁,便要擡步離開,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站住。”
沈攸腳步猛地頓住。
坐在床榻邊的褚骁擡頭,視線幽幽掃向牧庚。
後者立刻會意,連忙把東西一收,“主君,我突然想起來外頭還有東西沒收拾好,我先去看看。”
說罷,溜之大吉。
在經過沈攸身邊時,甚至還有空笑了笑,“沈大姑娘,我們家主君就交給你了。”
“哎...”
沈攸還未來得及開口,牧庚已經不見了蹤影。
房間裡倏地安靜下來。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衣物布料聲傳來,沈攸以為是褚骁在穿衣服,其實...
男人是将适才系好的衣扣又拉開了。
他道,“攸攸站那麼遠,我怎麼喝藥?”
沈攸背對着他,未覺有異,端起一旁的漆盤轉過身。
下一瞬,托着托盤邊緣的指尖猛地用力。
“你衣服怎麼不穿好。”
男人坐在床榻邊,長腿大喇喇敞着,裡衣僅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系帶全散開。
鎖骨,肌理,随着每一下呼吸起伏。
一眼全看到。
沈攸抿着唇站在原地,移開目光不去看他,“你先把帶子系上。”
可褚骁卻并未有動作。
他雙手搭在膝上,目光盯着她,道,“換藥的時候牽動了傷口,現在手上沒力氣,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