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店離開之後,江知羽先回了公寓。
之前兩人統統醉得稀裡糊塗,雖然醒來以後有過清潔,但做得簡單潦草,他還是覺得身上有點難受。
江知羽泡進浴缸裡,一邊拆開巧克力,一邊繼續兢兢業業看戚述的發言稿。
嘶。
感覺腿根處有些刺痛,他低頭認真瞧了眼。
野男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虎牙狀的牙印留在自己身上,證明着一晚上的荒唐。
不僅如此,還有亂七八糟的暧昧印記,江知羽皮膚細白,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這些東西。
公寓沒買消除淤青的藥膏,天知道自己用得上,好在這些痕迹可以被衣服擋住,不至于招來麻煩。
江知羽仰起脖頸望着天花闆,回想那個男人的長相,還是覺得很符合審美。
但那人出入的場合……又是娛樂會所,又是豪華酒店,擺明了很會玩吧?
思及此,江知羽不再研究戚述有什麼高論,而是預約了醫院的檢查。
盡管在屋内交換過體檢記錄,可他還是不太能放心。
附近的三甲醫院平時需要搶号,今天是工作日能撿漏,江知羽正好排到下午最後一個。
然後,他從浴室出去,通讀完稿件,正式開始寫譯文。
大概到了12點,周柯打來電話。
“好兄弟,中午出來吃飯麼?我下午去松晟開會,在看甲方臉色之前,打算獎勵自己改善夥食。”
江知羽橫豎也要出門,道:“重油重鹽的不吃,香料太多的不吃,海裡遊的和天上飛的不吃。你想去哪家?”
周柯本來想吃湘菜,感覺被瘋狂掃射。
他怒罵少爺病:“你幹脆在家吃白煮蛋吧!”
一扭頭,兩人在潮汕火鍋店碰面。
江知羽去拿調料,難得沒有一點辣,周柯懷疑他最近在忌口。
“你都那麼瘦了,不可能要減肥啊?”周柯道,“而且你還跑朋友店裡喝酒了吧?”
江知羽在朋友圈發過公開動态,慶祝陶奕白的酒吧開業大吉,周柯昨天忙着應酬,到了今早才點贊。
周柯羨慕:“我在忍辱負重哄客戶,你的夜生活居然這麼精彩。”
江知羽扯了下嘴角,心想,夜生活确實豐富,可他笑不出來。
下半場自己甚至一邊流淚一邊屁股開花。
“話說你今天去松晟幹嘛?”他轉移話題。
周柯回答:“談談項目細節,這麼大的會議不可能即興翻譯,我們要對接前期材料。”
江知羽咬了一口牛肉丸,應聲:“你和他們溝通得挺順利?”
周柯說:“比我想象中的好說話,我就怕他們的老總太強勢,昨天一見面還挺圓滑。”
項目由并購組的戚述主導,飯局第一順位就是邀請這号人物。
但據說戚述太忙了,合夥人楊牧川代為赴約,與周柯推杯換盞。
楊牧川是投行的高層領導,按地位按态度,也給足了蒲音排場。
周柯聳聳肩:“管他們說的是不是借口呢,戚述沒來正好,我最不擅長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江知羽有些驚訝:“昨天喊我的不是他?”
周柯和他解釋了前因後果,江知羽蹙眉:“姓戚的不太好搞定,他不想和我們拉近距離。”
“隻要團隊全力以赴,公對公别得罪他就好,他應該也不會沒事找事。”周柯分析。
江知羽點點頭,轉而好奇:“你酒量怎麼樣?”
周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詫異:“幹嘛?我是要拉業務的,自然是喝遍飯局無敵手。”
江知羽不信:“難道你沒有上頭過麼?”
“頂多吐得天昏地暗,腦子還是清醒的。”周柯說。
“我喝多了心裡有數,不敢醉到那程度,怕醒來已經簽好了賣身契,或者旁邊躺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大哥。”
江知羽用筷子戳着牛肉:“。”
說到這個,周柯敏銳猜測:“你問這個幹什麼,昨晚犯事兒了?”
江知羽啞口無言,暫時沒編好理由:“。”
“不過你一夜情沒什麼問題。”周柯幽幽地說,“換成我的話,别人肯定覺得虧了,少說得被敲詐個幾十萬。”
江知羽:“……”
行,難不成自己沒被要錢,還算遇到老實人了?
事發突然,江知羽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有多麼危險。
他心想,待會兒去醫院還要順路看看,自己器官是否保持完整。
之後他和周柯聊起筆譯進度,因為畢業後轉行沒有經驗,江知羽的事業生涯就是從這種基礎業務起步的。
他初中就在海外生活,語感天賦也有優勢,既能寫出個人風格,又符合業内“信達雅”的标準。
看完江知羽目前的成果,周柯說:“挺不錯,但會不會太銳利?”
江知羽道:“原作者就這麼鋒芒畢露,我保留了他的存在感。”
周柯為下午的會議捏把汗:“我怕是要被逼王切碎。”
江知羽瞧多了五花八門的甲方,周柯比起他更見多識廣。
并且兩邊是平等的合作關系,蒲音也不是任由拿捏的小門小戶,江知羽囑咐周柯好好上路。
周柯問:“你等下有什麼事?今天說話那麼啞,感冒了麼?”
江知羽道:“可能是最近風有點大,我被吹得不太舒服。”
話音落下,他暗自匪夷所思,難道自己用嗓子了嗎?
可惜這個問題沒答案,他總不能去找人确認。
“今天刮沙塵暴呢,我送你一程吧。”周柯上個月新買了一輛大G,興頭上就愛當司機。
江知羽想要推拒,卻無法擺平老油條,就随便報了一個附近的地名。
他說自己去咖啡店醞釀靈感,周柯沒有多想,看着他推門進去。
自己挂了四點多的主任号,現在時間還很早,江知羽想着,要不就在這裡磨蹭一會兒?
可惜咖啡店全是實木椅,他毫不設防地坐下去,又吃一塹長一智地站起來。
江知羽吸了吸鼻子,生怕别人會發現他的笨拙,單手插在口袋裡當拽哥。
緊接着,他摸到口袋裡有紙團。
這套衣服尺寸很合适,江知羽在酒店穿上就走,根本沒有多想。
現在他打開紙團,發現是酒店的便簽,上面寫了一串電話号碼。
字迹端正漂亮,落款回敬般注了英文名。
Alfred,江知羽在心裡念着,腦海不禁浮現出一張清冷的臉。
合着這人猜到了自己一出卧室就會跑?
江知羽困惑地盯着這張紙,沒明白對方是在幹什麼,讓自己有事可以聯系?
那麼純情嗎……
他有點不敢相信,思考這會不會是其他意思。
随後,江知羽靈光一現,難道是歡迎下次再睡?
·
“李主任說您有空可以直接過去,他會在門診科室等您。”
生活助理這麼說完,戚述微微颔首。
他早上沒來坐班,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助理随即彙報接下來的日程。
“下午有一場對接會議,周總和蒲音的幾位副總要過來,您參加麼?”助理确認。
戚述那段時間沒什麼事,答應會過去旁聽。
助理無意瞄到他的電腦屏幕,正巧是蒲音的人員信息,簡曆上的證件照賞心悅目。
旁邊是姓名欄,寫着“江知羽-Fannar”。
長得真好看,助理眼前一亮,但是自覺沒多瞧。
之後他安靜地離開,很快被八卦的員工包圍。
大家左一句戚總心情如何,右一句戚總狀态怎樣,詢問老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可是連年假都不休的人,為什麼上午沒來公司呀?”
“對啊對啊,他出差還會改工作号的狀态欄呢,飛機上都會秒回消息,今天什麼聲音都沒有!”
“本來首席就不要求固定坐班,事業狂終于不卷了就偷着樂吧。”
助理哪敢在背後暴露上司隐私,讓他們趕緊去做正經事。
他無奈:“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你們是要改行當狗仔?”
另外有人搭話:“新鮮嘛,今天楊牧川發現他不在,說事發突然肯定有貓膩!”
寬敞的茶水間,一群人拿腔拿調抓重點。
“貓膩?”大家異口同聲。
話音落下,有冷淡的嗓音插進來。
“紅茶泡得太濃了,喝着确實膩,麻煩你們讓個路,擠在門口我沒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