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綠蔭印在玻璃上,斑駁的光線灑落在地上,走廊拉出兩道人影。
男人掀眸看了過來,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路過,要問下你自己為什麼撞我。”他拍了拍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塵。
沈律咬了下下唇,靠在門上理直氣壯地:“是你撞我,我正好出門好嗎?”
這起事故最大責任人隻會是陸謹,他是受害者。
“栽贓陷害沒少幹,”陸謹微微低頭緊盯耍賴的青年,“你要去哪?”
沈律直起身子,握緊手中的車鑰匙,“公司,司機當上瘾了你要送我去?”
陸謹的公司與他新公司的位置挺近,兩棟樓不超過五百米。
“不送。”陸謹淡淡道,“不順路。”
沈律大腦宕機一秒,下意識問:“你去哪?”
問完才反應過來,兩人沒到互相報備行程的地步,他剛才就應該直接走人。
陸謹眼中似乎帶笑:“機場接機。”
兩人一同坐着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沈律坐上自己那輛白色奧迪先陸謹一步開出去走人。
*
沈律才停好車坐電梯上了十一樓,電梯門緩緩打開一道人影站在門前,他看着對方讓步他先出了電梯。
“謝了。”沈律道。
那人問:“你就是沈律?”
沈律點頭。
林躍伸出手:“你好,我是林躍,公關部主管。”
沈律回握,清冷回:“你好,上次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林躍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我很喜歡你,可以合照嗎?”
沈律詫異,點頭答應。
林躍站在沈律旁邊打開前置攝像頭,右手豎起兩根手指比耶對着鏡頭笑的十分腼腆。
青年面容清秀頭發密集,衣着幹淨簡潔,看不出是經常加班愁苦的打工人,更像是剛出來打工的大學生。
林躍心滿意足看着相冊裡的合照,眉歡眼笑道:“謝謝啦,我真的很喜歡你演的角色,沈老師加油期待你的新作品。”
沈律道了謝,找到林瑜的辦公室敲了敲門進去。
林瑜坐在辦公位上抿着咖啡,見沈律來眼神示意他自己找位置坐下。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直言問:“十分鐘前就發消息說到辦公室門口了,怎麼才進來?”
沈律拉開椅子在林瑜對面坐下,“遇到公關部主管林躍,和他合了幾張照。”
林瑜聳聳肩,語氣好笑:“難怪,我說之前他加班怎麼一點怨氣也沒有,原來是你的粉絲。”
沈律:?
這不是重點,沈律也沒多問。
林瑜将合同抽出遞到沈律面前,又從筆筒裡抽出一支黑色簽字筆丢過去,“合同法務部看過沒問題,你不放心可以再看一次。”
沈律“嗯”一聲,翻開合同大緻浏覽一眼,修長的手指劃開筆蓋在合同上落下自己的大名。
一式四份,林瑜收好其他三份合同,轉而問道:“你母親起訴裕和娛樂的事需要公司幫忙嗎?”
裕和娛樂故意造謠買水軍網曝沈律,這些都是證據确鑿的事實,沈律想追究打起官司也容易勝訴。
沈律搖頭:“暫時不需要。”
他母親沈妍的律所勝訴率達到驚人的百分之九十三,在她手裡的案子幾乎沒有敗訴的可能性,這次受欺負的還是自家孩子,更要送讓裕和娛樂付出慘痛代價。
“行,有需要幫忙的就找我,這也是公司的意思。”林瑜颌首,将平闆遞過去道,“這些是代言,我已經做過初步篩選,你看看有沒有看重的?”
沈律低頭,手指一一劃過這些品牌,目光落在一個珠寶品牌上,GA是國外老牌頂奢的珠寶首飾,他沒想到公司會把這個資源也給過來。
“GA确定能讓我當代言人?”他手肘撐在桌面上臉頰微靠上去,若有所思問。
“你一個當然不行。”林瑜左右晃動椅子肩胛打開靠在椅背,擡頭看向沈律,“這次是雙人主題,請了兩位代言人。”
兩位?這真的很少見。
沈律眨眼,不禁好奇道:“另一位是誰?”
林瑜道:“還沒确定,總之咖位不會比你低太多。”
沈律輕點:“就這個吧,其他你看着安排。”
九月中旬,天氣處于轉涼卻依然悶熱。
《心眼》劇組的開機儀式定在15号,演員要提前一周拍定妝照。
沈律抵達劇組給的地點後被帶到化妝室化妝,他的咖位與飾演的角色都不低,也有一間專屬化妝室。
他坐在化妝室内等化妝師過來化妝,他飾演的角色是貧困區裡無父無母的野孩子蘇爾,在十六歲這年突然被一位民警找上門告知自己的父母其實是緝毒英雄,完成任務本可以全身而退,卻因信息洩露被毒枭報複家破人亡,身為二人孩子的蘇爾則下落不明。
這次的妝造選的是蘇爾最輝煌的那一幕,他成功混到底下毒枭頭頭的手下,成為對方最新任的屬下,萬人敬仰,無人敢對他不敬。
“咚咚——”
沈律下意識覺得是化妝師來了,“進。”
門被推開,一雙白色運動鞋映入眼簾,往上是黑色的運動褲配格子襯衫,對方身材過于出色竟沒顯得土氣。
黑色的發絲很長,厚重的劉海擋在眼前,黑色笨重的眼鏡架在鼻梁上,一副普通程序員的裝扮。
好土,十分符合刻闆印象。
沈律單手搭在椅背上,側過上半身仰頭問:“你怎麼穿成這樣?”腦海裡聯想到劇本裡主角的身份,“你上次不肯說的角色是主演?”
陸謹關上門,朝他走了過來:“嗯,簽了合同不能和外人說。”
沈律扯了扯嘴角,他早該猜到了,陸謹能坐導演邊上一起挑選其他演員,不是主演就是投資方。
“過來有事?”
陸謹拉開隔壁的椅子坐下,“化妝師要晚一點才過來。”
“就為了說這個?”沈律歪頭,“那你可以走了。”
陸謹不為所動,深色的眸子落在沈律身上,“看過劇本了吧,喊我哥的時候别夾。”
沈律暗罵一聲,狠狠剜了眼陸謹。
這狗東西是故意的,報複之前惡心過他是吧。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你放心,你求我也不會有。”
遲早有天要騎在陸謹頭上。
兩人沒說幾句,門口響起敲門聲後開門而入的是帶着黑色口罩的女士,她愣了下随即回過神來。
“兩位老師都在啊,剛好陸老師你臉上的妝容還要修改一下。”化妝師道。
她放下化妝箱打開鋪好,站在沈律身側打量一番誇獎道:“沈老師皮膚真好,我有點忍不住想立馬上手了。”
鏡子裡的青年很安靜,化妝師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全程沒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指手畫腳自以為是。
化妝師端詳幾秒,眉頭皺起自言自語道:“好像有點白,打點腮紅上去。”
陸謹坐在一旁視線從未從沈律身上移開,青年白皙的臉上上了一層粉底液後宛如牆上的白膩子,過于誇張。
“太白了,能換一個色号的粉底液嗎?”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在最寒冷的北極,絲絲縷縷滲入心髒激起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