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端着糖水的手頓時僵住,放下也不是,再端起也不是,若是有地縫恨不得鑽進去。
誰能想到看起來這樣斯文端方的安先生一開口就是錢不錢的,她長得不好看嗎?難道還比不上孫悅白這個快四十歲老男人。
“你知道孫師兄當年和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糾纏不清,還被人家找到戲班裡。”秋月到底不甘心,對安殊亭道。
“他年輕時候的入幕之賓更是數不勝數。”
孫悅白徹底黑了臉色,一口一個年輕的時候,入幕之賓,簡直全都刺在他心上:“那都是他們胡亂揣測。”
他對安殊亭解釋:“她說的有家室的那個男人就是聞佳旭,我和你提過,至于其他隻是流言,我從不幹那些髒事兒。”
這一刻孫悅白離開戲班子的信念更加堅定。
這裡說的好聽是梨園之地,其實很多人都瞧不起這個行當。
就連戲班子的人也将自己看的很低。
在别人看來這裡那些師姐妹最好的歸宿就是找個富商當妾室。
而那些師兄弟容貌出色些的,為了所謂的好日子,或被半逼半誘,和一些男人、女人保持着關系。
孫悅白年輕的時候不是沒有受到過騷擾,可他是個硬脾氣,不服氣自己一輩子就這麼攤在淤泥裡,從沒讓人得手過。
現在卻被一個小丫頭拿出來在安殊亭面前說三道四。
安殊亭拉過孫悅白的手沖他安撫的笑了笑:“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這麼明顯的挑撥我才不會放在心上。”
他将孫悅白按在座位上,轉頭對秋月道:“其實你不用在我這裡動那些小心思,有追求是好事,隻是你的眼神不太好。”
“我就是個窮光蛋,從鄉下逃荒來的,多虧了孫悅白才能過上如今衣食無憂的日子。”
“就算你說的那些事情是真的,我也沒法在意,萬一悅哥不高興趕我出門怎麼辦?”
“而且就他這個脾氣,怎麼肯為了一些零頭小利做出那樣的事情,明顯是賠本買賣。”安殊亭語氣幽幽,就要接過她手上的酒釀團子放在石桌上。
秋月手心攥緊了托盤不撒手,面色僵硬的看着安殊亭:“我就是來送個糖水。”
她絕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這個男人就算沒有錢,可就憑他文采斐然日後就有盼頭,更何況班主那麼勢力的人都對他這麼客氣。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小木頭攥着一張報紙蹬蹬跑過來。
“師叔,你怎麼還在這裡呢?出大事兒了。”
秋月突然松了手裡的托盤,攥着手帕瞪了小木頭一眼:“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冒冒失失的。”
小木頭将報紙塞給孫悅白,見秋月要撲過來擰他耳朵,連忙躲到孫悅白身後探出個腦袋:
“我哪裡冒失,出大事了,報紙上說孫師叔壞話了,街上都是讨論這個的。”
孫悅白涼涼的看了秋月一眼,讓她不敢動作,這才抖了抖手裡的報紙。
上面的一則标題赫然寫着:一枝獨秀背後數十年的打壓後輩。
孫悅白往下看,上面說他巴結權貴,壓着後輩不讓後輩出頭。
就連這次大家關注的梨園春比賽也因為他怕同門後起之秀壓過自己,而換了戲班子裡另外一位默默無聞的。
孫悅白就要直接被氣笑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狗東西胡說八道”這個緊要時候來這麼一出,意圖太明顯了。
秋月即便沒有看到報紙也明白不是什麼好事,臉上閃過幸災樂禍。
安殊亭見他這樣生氣,從孫悅白手裡拿過報紙。
一目十行看完,面色同樣不好,但沒有絲毫驚訝。
因為這樣的事情原世界線裡也發生過,就是郭文韬為了給沈重造勢,在報紙上大肆散播謠言抹黑孫悅白。
他還以為這輩子郭文韬因為家裡添了弟弟的事情會沒心思關注别人,沒想到這場人為的輿論操作還是開始發酵了。
安殊亭眼底閃過一絲冷光,一隻手搭上孫悅白的肩膀,安慰道:“别擔心,我有别的安排,不會讓你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