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王府,安殊亭彎腰掀開簾子。
立刻有機靈的下人迎上來趴在地上給主人當踩凳。
安殊亭頓了下,從另外的方向跳下來,轉身去扶從車裡鑽出來的孫悅白。
孫悅白看着他伸出來的胳膊,手搭了上去,同樣選擇跳下馬車:“日後備下馬凳。”
安殊亭見他這樣的舉動,笑了笑,哪怕外界總說楚王尖刻,可骨子裡的東西怎麼都不會變的。
他扶着他站穩,。
對還趴在地上誠惶誠恐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下人道:“去賬房領賞吧。”
“以後下馬車放凳子就行了,哪裡用得着人趴在地上。”
說話間,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映着朱紅色的門,屋檐下随風飄蕩的燈籠也缥缈朦胧起來。
“下雪了,真好看。”安殊亭伸出手接了幾朵,看着它們在掌心融化。
他上輩子生活的地方偏南方,大多陰雨連綿,很少能看見雪景。
“回去吧。”孫悅白垂眸,睫毛微顫,收回手,輕撫了一下袖口,打斷了他的贊歎。
安殊亭轉頭,就看見孫悅白已經邁着大步朝府裡走去。
孫悅白走的很快,步履匆忙。
安殊亭喊了他一聲,見他沒應,連忙跟上。
怨不得别人說楚王陰晴不定,孫悅白這情緒簡直比老天爺變臉還快。
夾裹着霜雪的寒風,淩冽的刺骨,孫悅白強壓着有些顫抖的身體,進屋後揮退了所有下人,這才側卧在軟榻上,熏爐幾乎是貼着手掌。
安殊亭跟着進了屋,看見孫悅白還是蜷縮在軟榻上,連忙上前蹲在他面前:“你沒事吧。”
此刻他才發現孫悅白的嘴唇已經帶了些烏青。
明明屋子裡早就點上了數十個炭盆,可他看起來冷得厲害。
安殊亭環顧房間,連忙去床上将被子抱了過來,蓋在孫悅白身上,手下意識的搭上孫悅白的脈。
隻這一個動作,讓他蹙緊了眉心。
房間的溫暖讓孫悅白舒緩過來,他睜開眼,看着安殊亭的動作,抽回了手,攏在被子裡:“你不去休息,怎麼跟過來了?”
他又恢複了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度,安殊亭面露無奈:“你回來這麼久,沒有找太醫調理身體嗎?你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孫悅白慢慢的坐起身,斜靠在塌邊,面上神色冰冷:“我們似乎沒有這麼熟悉,你現在出去,我要休息了。”
安殊亭沒有理會他,側身在塌邊坐下,将被子圍上孫悅白,又拿了好幾條絹帕将熏爐包裹起來,強硬的塞到孫悅白手裡。
“你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若是不及時醫治的話,會影響壽命。”安殊亭同樣冷了臉,再次重複了一遍。
孫悅白看着第一次對自己面露厲色的安殊亭,握着熏爐的手攥的發白,心底暴躁又無處宣洩的死死被壓抑着。
“我心裡有數,你先回去吧。”看着安殊亭格外清亮誠摯的眼睛,他最終偏過了頭,聲音透着幾分暗啞。
安殊亭想到私下裡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表哥,有些事情發生了,沒辦法改變,但是人活着要向前看,你有我,有安家,一切都會好的。”
“身體不适我們好好治療,你要是不想請太醫的話,我也懂醫術,我幫你調理,好不好。”
安殊亭聲音輕柔,帶着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孫悅白定定地看着他,謙謙君子,清俊雅緻,就像是世間最幹淨的暖玉,他擡起指尖描摹起安殊亭的眉眼。
那是安殊亭最吸引人的地方,被這雙眼睛專注的凝望,就好像被這個人放在了心底。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