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鶴翎看見手指裡墨綠色的血迹，看見紀淮閺皺着眉頭吸氣。

“我不是，我沒有。子謙！”

方鶴翎大口大口喘氣。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消失，他聞到新鮮的空氣味道。

紀松钰睜着眼睛貼在他臉前，“方老師，做噩夢了？”

方鶴翎眨眨眼睛。

是夢麼？是夢吧。

他看着這個人。

眼前的是紀松钰，不是紀子謙。他的子謙，被他親手封印在古樓裡。

紀松钰挪到方鶴翎身後，“不用解釋，方老師。我知道，你在想他。沒關系，喜歡你，是我的事情。”

方鶴翎拍開紀松钰搭上他肩膀的手。

“别動，年小瑤在看我們。她好像……跟你的子謙，也有聯系。”

紀松钰跟方鶴翎一樣，也聽到了那聲響指。長期看一些奇聞異事的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種響指聲像一個命令，通過聲音、振動或者是其他頻率觸發，幹擾人的内心。

他隐約在幻境裡，看見了他害怕的東西。

紀松钰很快意識到方鶴翎也陷入幻境。他觀察書架方位，利用九宮八卦，解出生門。年小瑤躲在後面，小巧的臉上盡顯不滿意。

年小瑤問他想不想知道方鶴翎看見了什麼。紀松钰說他自己會問，不用别人費心。

年小瑤吐了吐舌頭，“不是害怕。”

“什麼？”

方鶴翎疑問。他剛被紀松钰喚醒。

“沒事方老師，我們在說幻境。你呢，你看見了什麼？”

紀松钰的眼睛像星子般耀眼，像太陽一樣熾熱。方鶴翎被他看得晃了心神，不自覺又陷入進去。

“子謙……子謙，我很想你。”

年小瑤驚悚地看着兩人。紀松钰臉一下子黑了。他離方鶴翎一尺遠，又怕後者迷離失了重心，一身怒意地在邊上守着。

方鶴翎好不容易找回一點神志，不明白紀松钰為什麼面色兇狠地看自己。

“怎麼了？”

方鶴翎問，“我們可以出去了麼？”

年小瑤突然被提到，撇嘴，“誰說你們可以……啊，又被你們抓到了。好吧，那你們讓誰出去？”

她忽然頓了一下，再次換上笑臉。

“是你，還是你？”

年小瑤雙腳離地，在紀松钰面前繞了一圈，又轉到方鶴翎眼前。

紀松钰依然淡淡的，眼也不擡，好像他們間的對話跟他沒關系。

“啊，都不說話，那我自己選了？”

方鶴翎看向紀松钰，紀副教授不知道怎麼了，一言不發。

“好吧好吧，那……你，出去！”

年小瑤小手一揮，方鶴翎感覺自己受了一股力。風把他往外吹，他再一次到文學二書庫外面。

他也再一次，失去重要的人。

紀松钰眉頭皺緊，聲音沉地根本不像他平時模樣。

“誰讓你這麼幹的。”

他冷言冷語，年小瑤吓得打了個寒顫。

“哥哥，救我！”

她朝身後撲，光影在室内聚成人形。

“你非要把他牽扯進來。”

人形轉身，分明是圖書館說話最有分量的人，方鶴翎的館長師兄。

師兄開口，“不是我要扯他進來。他是因果，你們早就糾纏在一起。”

紀松钰不認同，眉頭又皺了幾分。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之前就耍陰招。要不是我……早被你折騰死。”

風吹了吹紀松钰衣口，結實緊緻的壯碩胸口，橫着一道不淺的疤。

“你騙了他這麼長時間。怎麼，現在想追回去？”

館長師兄笑了一下，“遲了吧，别把自己再搭進去。”

紀松钰擡頭，“不要你管。”

館長師兄笑了笑，沒說話。

方鶴翎拼命拍門。聲音似乎傳不過去。

他顧不上，使勁敲，用勁捶打。他失去過紀淮閺一次，不能再失去紀松钰。

方鶴翎已經分不清是紀淮閺還是紀松钰了，他好像看見那雙眼睛，始終盯着他，搖頭。眼神裡滿是哀怨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