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大臣吓得紛紛後退,“這外臣無诏,不得擅自回京啊,你們這是——”
裴志固回身怒斥,“席容炎,你這是要謀反嗎?”
“裴大人,你都看到了,你眼前的這個太子殿下是個西貝貨,他頂着太子的身份,暗中下毒把皇上害的一病不起,還妄想有一天登上皇位,他才是謀反呀!我帶兵入内,誅殺叛賊,為的是清君側,替聖上分憂!”
魏晗烨的神色冷峻,“席容炎,孤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麼技倆,才讓這水變成了紅色。隻是父皇中毒一案,孤同刑部尚書張悍,大理寺卿許忠和都已經審問清楚了,分明就是你讓申如黛給父皇下的毒,你怎麼還有臉提起此事?”
“你不過就是一個反賊,你以為,你如今說的話,還會有人信嗎?諸位大人以為呢?”
陸成江道,“就算此人并非太子殿下,也得等皇上醒了,查明此事,再由皇上親自發落。”
席容炎笑道,“陸祭酒,我知道你的長女曾在賞花宴上落選了,但你的小女兒應該尚未婚配吧,正巧,犬子也還沒找到合适的人家,如蒙不棄,陸祭酒可願意同我家結親呀?”
陸成江尚未答言,光祿寺少卿孟雲陽一拂袖子,“席容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你就假借婚姻之事,公然結黨營私,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說罷,朝天上拱了拱手,“我等承蒙皇恩,為的是匡扶正道,怎會同你這樣的亂臣賊子沆瀣一氣,你别做夢了!”
席容炎臉色遽然一沉,“好吧,人各有志,不可勉強,韓轍!”
韓轍抽出寶劍,朝着孟雲陽就刺了過去,袁青護在魏晗烨身側,也來不及去救。可憐那孟雲陽一介文官,還沒來得及躲閃,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啊!殺人了!”在場之人都沒想到席容炎竟然會當場行兇,一時間慌張起來。
孟雲陽的血濺了陸成江一臉,他顫巍巍地往後挪着,正好和裴志固撞到了一起。
“裴,裴大人呐,這,這霍淳大将軍怎麼不在?”
“今日太子殿下大婚,長街道路兩側皆派了重兵把守,霍将軍的人馬都分散開了,隻怕一時半會也是聚不齊的。”
“這,這可如何是好!”
席容炎微微一笑,“陸大人可願将令愛許配給犬子呀?”
“啊——這——”陸成江看着地上的鮮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卻之不恭,卻之不恭。”
“哈哈哈好,陸大人是個爽快人。那麼,諸位大人,可願意助我肅朝堂,清君側啊?”
忽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在衆人的頭頂飛過,正中韓轍眉心。
鮮血從韓轍的面門淌下,韓轍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栽落馬背。
衆人心有餘悸的捂着胸口,卻見是肅安王率軍趕來,将席容炎的人都包圍了起來。
席容炎大驚失色,“肅安王?你不是被刺客伏擊了嗎?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哼,本王若是死了,還怎麼揭露你的醜惡嘴臉!陸奔!”
“是,主子。”陸奔策馬上前,揚起手中的信,“這是固倫公主寫給皇上的家書,裡面記載了這些年,固倫公主在西域的所見所聞,林大人,公主幼時,您曾教她讀書習字,公主的字,您一定是認得的,就請您為大家讀讀。”
“這個自然。”林修仁接過書信,展開念了起來,“父皇,一别經年,兒臣遠嫁西域,已有八載,兒臣不能在膝下奉養,還要讓父皇母妃日夜牽挂,實乃兒臣之過。兒臣遠赴蠻荒之地,本為兩國和睦之意,可恨西域可汗不辨是非,竟與宰相席容炎多番勾結,敗壞朝綱。他們善用毒藥,前大魏宰相霍霆,皇後娘娘之子魏晗煜皆死在了他們手上。他們還妄圖再用此藥謀害太子,謀害父皇!另,十三年前,鎮西大将軍陳玄赫一案,其中另有隐情。”
“什麼?陳玄赫,陳将軍!”此言一出,衆人嘩然,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袁青清了清嗓子,“肅靜!”
林修仁繼續念道,“陳将軍當年并未裡通外國,那封所謂的通敵書信是席容炎的手筆。席容炎派人在陳府殺人放火,事後又将僞造的書信藏在裡頭,做出陳将軍畏罪自焚的假象。可憐陳家滿門忠烈,在沙場上殺敵無數,最後竟是冤屈而死,全族上下五百餘人無一幸存。父皇,西域可汗如何苛待兒臣,兒臣全不在乎,但是陳将軍乃是大魏良将,功在社稷,理應彪炳千秋,流芳後世,父皇一定要為陳将軍沉冤昭雪,以慰陳氏一族在天之靈!”
林修仁尚未讀完,将士們已經按耐不住,破口大罵,“席容炎,你個狗賊,陳玄赫将軍當年帶着我們大殺西域胡人,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那是何等的痛快!風裡雪裡,死人堆裡,我們都活下來了,可是,你,你卻憑空捏造出一封通敵迷信,把他害到了滿門抄斬的地步!陳将軍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今日定要取你狗頭,祭奠陳将軍的亡魂!”
士兵們不容分說,沖着席容炎湧了過來,宰相府暗衛紛紛拔劍,護在席容炎身前,刀光劍影,兩撥人馬立時攪作一團,也不知是哪一撥的人不小心撞翻了席容煙的轎子,席容煙被摔了出來,席容炎看見席容煙,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他在暗衛的掩護下,一把拽住席容煙,大聲喊道,“陳家尚有遺孤在世,她就是陳玄赫的幼女陳蘭旌!”
将士們愣了一下,随即罵道,“呸,她分明是你養在府中的暗娼,别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府裡的那點破事兒,你們席容家的人,一個都别想跑!”
魏晗烨眼看有人拔劍沖席容煙刺了過去,不自覺上前一步,“誰都不許傷她!”
席容炎的人馬逮到機會,在魏晗烨右手右臂劃開了一道口子。
袁青一劍斬殺那人,随即高喊,“保護太子殿下!”
魏晗烨被袁青率領的侍衛們擠到了後面,他大喊,“住手!”
桃夭被人流隔在轎子的另一頭,她心急如焚,卻也隻能眼睜睜看着席容煙身處危險之中。
沉甸甸的鳳冠霞帔墜的她挪不動腳步,鳳嘴長纓下的步搖輕晃,她瞧見一記白光向自己迎面襲來,生死攸關之際,她往後一仰,勉強躲過了那一劍。可她身上佩戴的首飾實在太重,席容煙直不起身,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栽倒在地,卻沒想到,她最後會栽進一個人的懷抱裡。
這個人的懷抱是那樣的堅實有力,無需回頭,她便知道這人是誰,她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席容煙檀口微張,還是不争氣的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