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魏晗煜下旨處置了同方家結黨營私的一幹人等,同魏晗烨不同,魏晗煜用的是雷霆手段,殺伐決斷,絕不手軟。
當方承鶴被處斬的消息傳到西山時,太皇太後幾乎哭暈過去。
朝中一時人人自危,比先前不知恭謹了多少。
入夜,山下,一頂小轎悄然而出。
魏晗煜隻身一人,攔住轎子。
方承鶴掀開轎簾,瞧見是他,連忙下轎行禮,“參加陛下。”
魏晗煜往轎子裡張望了一下,隻見月娘正神色緊張地盯着自己。
他一揮手,“起來吧。”
“多謝陛下放我們一條生路,月娘,還不快出來謝過陛下。”
“不必多禮,我就是順路過來送送你們。承鶴,你和月娘的愛情讓我很感動,所以,我願意成全你們,希望你們二人從今往後能做一對平凡夫妻,不要再卷進朝堂的是非之中了。”
“陛下放心,我保證,我會帶着月娘遠走高飛,有生之年,不會踏入京城半步。”
月娘小聲啜泣着,“陛下,奴家還有一事相求。”
“你是說方雲青吧。”
月娘泣不成聲,拼命點頭。
“我已經讓人把他帶到郊外了,再過一會兒,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團圓了。”
方承鶴心下感激,叩首不疊。
魏晗煜仰頭欣賞着今夜的月色,笑道,“時辰不早了,早點上路吧。”
方承鶴應聲稱是,他又給魏晗煜行了一個大禮,随即扶着月娘坐回轎子。
轎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幾步,随着轎夫的一聲驚呼,突然停了下來。
風聲猙獰,月娘被吓得面色慘白,緊緊抱住方承鶴,方承鶴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
蓦地,一柄長劍從側窗探入,貫穿了二人的胸膛。
紗簾在風中搖曳,方承鶴努力睜大眼睛,終于看清了窗外的那個人。
鮮紅溫熱的血從二人的心口湧出,月娘已經死了,方承鶴撐着最後一口氣,擡手阖上了月娘的眼睛,他望着魏晗煜,呢喃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他咳了口血,說出的話漸次變得破碎淩亂,“我死以後,把我和月娘埋在一塊兒,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魏晗煜聞言挑了挑眉,他望着二人的屍身,依舊是一臉淡漠。
秦川大着膽子上前請示,“陛下,他們的屍體……”
“在郊外挖個坑,把他們一家三口埋了,這件事,你要親自去做,一點風聲都别走漏。”
秦川吓得兩條腿直打哆嗦,“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兩月後,常德宮。
秦川看見肅安王,連忙迎上前來,“奴才給王爺請安。”
肅安王一臉怒容,“陛下呢,我要求見陛下。”
秦川笑道,“陛下這會子怕是沒工夫見王爺。”
肅安王一把推開秦川,就往裡闖,“滾開。”
秦川拿着拂塵,趕緊追了上去,“王爺!王爺不可!”
殿内,魏晗煜攬着雲風,動作親昵。
他聽見疾促而至的腳步聲,怫然不悅,“肅安王,你這是做什麼?”
肅安王跪在當地,“陛下,臣不明白,你為什麼讓遠兒遠赴蜀地,卻讓蘇姑娘留在京中,他們夫婦二人新婚燕爾,怎麼能舍得分離呢!”
“魏晗遠是大魏的哲遠王,總不可能一輩子住在皇宮裡,至于蘇姑娘,蜀道難行,何必讓她去遭那個罪,朕會讓哲遠王每歲年末回京述職,這樣他們二人也能團圓了。”
“可是——”
肅安王張口還要再說,魏晗煜立刻出言打斷,“沒什麼可是的。”
“陛下!”
魏晗煜站起身,居高俯視着他,“肅安王,朕是天子還是你是天子?”
肅安王咬了咬牙,“自然是陛下。”
魏晗煜颔首道,“你知道就好,你我二人是兄弟,更是君臣,肅安王,朕提醒你一句,不論什麼時候,你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微臣明白了。”
魏晗煜揮了揮手,“退下罷。”
肅安王神情落寞地走出大殿,一擡頭,正好看見門外的袁青,袁青也看見了他,行禮道,“王爺。”
“袁将軍,陛下這段時間是怎麼了,脾氣古怪得很,感覺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袁青思忖道,“可能是那日從長街回來,吓到了吧,王爺放寬心,陛下待王爺的情誼,王爺是知道的,等陛下過兩日心情好了,說不準就讓哲遠王回來了呢。”
肅安王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多謝袁将軍開導。”
袁青一笑,“王爺太客氣了。”
肅安王立在大殿門口,眺望着宮牆盡頭的一抹昏黃,半晌,他沖袁青點了下頭,“走了。”
“王爺慢走。”
肅安王走了兩步,忽然站住,轉身又走了回來。
“袁将軍,本王有一件事拜托你。”
“不敢不敢,王爺請說。”
“本王要去西域一趟,這段時間,若是陛下問起我來,希望将軍能夠幫忙遮掩一二。”
袁青不解,“王爺為何不自己和陛下說呢?”
“因為我怕陛下不肯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