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筝心口好似慢跳一息,瞳孔倏然瞪大,不敢置信看着面前替她擋箭的人:“你……”
謝今淮恍若未聞,黑沉的目光殺氣騰騰,手腕一翻,手中的長劍反手而出,化作一道利刃,狠狠射進樹上刺客的胸口中,刺客應聲倒地。
這些刺客明顯是死士,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他身受重傷,倘若是他一個人,還能拼死一搏,但現在……
謝今淮看向蘇挽筝的目光藏着一抹無人察覺的後怕,他迅速擊殺兩名刺客,強忍着肩頭傳來的劇痛,攬着蘇挽筝的腰身飛身離開。
剩下的刺客齊齊追了上去。
謝今淮帶着蘇挽筝躲避着刺客的追殺,他肩頭的傷勢愈發嚴重。
血一滴滴落在蘇挽筝瑩白的臉上,冰冷帶着黏膩的血腥味,讓蘇挽筝鼻子一酸。
“你走吧。”蘇挽筝停下腳步,目光盈盈看向謝今淮,“帶着我,逃不掉的。”
謝今淮呼吸急促而不穩,本就冷白的肌膚更像是失去了血色幾近透明,聽了蘇挽筝的話,他目光灼灼緊盯着她:“閉嘴!”
他咬緊牙關,手宛如鋼鐵禁锢着她的腰身,把她纏在身邊,“我不會扔下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蘇挽筝睫羽輕顫,心口也跟着微微一緊。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和他身處隐蔽的山洞之中。
謝今淮額頭滲出冷汗,臉色泛白坐靠在石壁,目光沉沉地落在蘇挽筝身上,看到她手上綁着的手帕,上面滲出一抹鮮紅。
“過來!”他咬着字音,聲音因為受傷顯得嘶啞,卻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蘇挽筝遲疑了下,才緩緩移了過去。
謝今淮抓住她包紮手帕的手,撕開手帕,看到她手心的傷,不是劍傷,他眉心沉了沉:“摔了?”
“嗯。”蘇挽筝低低應了聲。
手心的傷早就不疼了,關鍵是他的箭傷……
謝今淮的手指劃過她手心的傷口,感覺到她渾身一顫,他眉頭蹙了蹙,拿出暗袋裡的金瘡藥,要給她上藥。
蘇挽筝見他絲毫不管自己的傷,清亮的眸子閃過不贊成,按住他要給自己上藥的手:“我不要緊,你的傷……”
謝今淮幽深的眸子劃過一抹深意:“擔心我?”
蘇挽筝沒有說話。
謝今淮泛白的薄唇微揚:“放心,我死不了。”
這點傷,他還沒放在眼裡。
他打開金瘡藥的瓶蓋,把藥粉撒在蘇挽筝的手心傷口上,說:“你的傷再不處理,留下疤,你又要哭鼻子了。”
蘇挽筝眸光微擡,他們成婚後不久,他上山狩獵,她見柴火沒了便自己劈柴,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幹重活,眼尾不小心被飛起的木柴劃了一道口子,當時她快被吓死了。
他回來後,看着她眼圈紅紅吓一跳,連忙詢問出什麼事了?
當時的她不好意思說自己被吓到了,哭唧唧說臉上留疤,他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了?
謝今淮哭笑不得,再三保證不會這才讓她止住了眼淚。
後來還擔心她介懷,買了最好的藥膏,抹了幾日便好了。
原來他都記得。
蘇挽筝看着替自己重新包紮好傷口的謝今淮,除了徐嬷嬷外,他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她眼底閃過糾結之色,裡面藏着的掙紮和痛苦幾乎要把她淹沒了。
謝今淮處理完蘇挽筝的傷口,才粗丨喘着氣重新靠在石壁上,慘白的臉色愈發不好。
他單手撕開受傷處的衣服,穿過他肩頭的短箭,箭頭尾端處用三根黑絲線纏繞,與普通的短箭不一樣。
謝今淮眼底泛着淩人的寒意,他壓下異樣,看向蘇挽筝說:“阿筝,替我拔箭。”
蘇挽筝一愣:“可我不會啊。”
謝今淮強勢抓住她沒有受傷的右手放在前面的箭端處,目光一寸不放地看着她漸漸褪去的血色,薄唇微抿,清冷地吐出一個字:“拔!”
蘇挽筝手指都克制不住顫抖着,感覺箭口不斷傳來黏膩,她眼睛一閉,心一橫,右手用力,耳畔傳來他悶哼的聲音。
短箭被拔出,傷口的血噴湧而出,落在她臉上、身上。
讓她身上徹徹底底沾染上他的味道。
蘇挽筝的手還在不停顫抖,但她顧不得害怕,連忙拿起金瘡藥敷在謝今淮的傷口上,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她松了口氣,撕下自己中衣的裙擺,替他包紮好傷口,做完這一切,她才發覺身上早已冷汗淋漓。
這一箭,落在她身上,她必死無疑。
一陣後怕,讓她指尖不停發顫。
她看向謝今淮,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她目光閃躲了下,下意識問:“疼嗎?”
謝今淮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蘇挽筝的身上,他就這樣默默注視着她,目光專注又偏執。
聽到她問自己疼不疼,謝今淮沒有給出以往的回答,而是說:“很疼。阿筝,我很疼。”
卻不是傷口疼,而是心疼。
隻要一想起她要逃離自己,他心口宛如被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