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璂終于洩了力:“聞棠,你走吧。”
燭玉潮凝視着樓璂略有迷茫的神情,她開口問道:“是誰告訴殿下她的死訊,又是誰引導殿下懷疑我?是魏靈萱嗎,她在你耳邊吹了枕邊風?”
“魏靈萱明裡暗裡罵過本王多少次,你以為她嫁過來便會好過?”樓璂頓了頓,“京瑾年前段時間來皇城複命了,本王多嘴問了一句。”
燭玉潮垂下眸,看來蕊荷宮已全然歸順了皇室。
樓璂收斂了神色:“方才的事就當本王一時沖動。你回去以後,随便怎麼說。”
“是啊,”燭玉潮咬着牙,“死無對證,随我怎麼說!”
“聞棠!”
樓璂的呼喊并沒有讓燭玉潮停步,她被雲霓扶入馬車内,車簾放下之時,燭玉潮的淚水也傾巢而出。
她無聲流下一顆又一顆淚珠,痛地撫住了胸口。
樓璂字字珠玑,仿佛在燭玉潮的心口上剖開一道口子,指着那千瘡百孔之處,對她說:我後悔了,我也不想這麼對謝流梨的。
燭玉潮的指甲在身下座椅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她隻覺口中苦澀:“樓璂、樓易澤、太子殿下……你這樣虛僞的人,誰又能知道真正的想法呢?”
*
翌日,皇帝傳召。
禦書房裡站了足足四人。
燭玉潮、樓符清、柳知嫣,以及被押來的武大柔。
首領太監一甩拂塵,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奴才昨日已将武柔之事與陛下禀告。陛下還在更衣,還請諸位稍等片刻。”
早在雪魂峰,樓符清便已将武柔殺害李螢一事告知首領太監,且在雲霓驗過屍身以後,讓首領太監親自查看。
人證物證俱在。
隻是此時……
燭玉潮看向窗外,時候不早。
皇上今日沒去上朝?
又過了近一盞茶的時間,皇上才緩緩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端坐在書桌後那檀木椅上。
可令燭玉潮意外的是,禦書房大門敞開,付浔竟走了進來。
皇上将衆人神色盡收眼底,緩緩開口:“是朕召他來的。此事和付浔脫不開關系,不是嗎?”
恐怕面前這個老狐狸,早在路上便将他們一行人的身份摸了個底朝天。
“都起來吧,”皇上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疲倦,“符清,朕此次召你回朝,你想必心中有數。這幾日多事之秋,朕心煩得緊。”
樓符清垂眸:“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皇上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雪魂峰待着不舒服吧?”
樓符清略一猶豫:“……父皇的旨意,便是兒臣心之所向。”
燭玉潮看着那城府深沉的皇帝,心頭不禁一跳。連樓符清這樣遊刃有餘的人,在他面前也要如此敬畏,可見其可怖。
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朕記得你去過蕊荷宮。”
“是,王妃的母家便在那處。”樓符清回答道。
皇上開口道:“蕊荷宮突發瘟疫。朕本有意讓太子前去,可如今太子修習馭人之術,實在抽不開身,他又向朕舉薦了你。朕思量許久,你雖先斬後奏,卻制衡了朕一直以來的心頭大患,的确是當下最合适的人選。朕會派一禦醫與你同去,但望同歸。”
燭玉潮雙眸猛地睜大。
此事竟是樓璂所為!
樓符清倒并未露出多少震驚的神情,他淡淡應答道:“是。兒臣雖不通疫病,但為民而出,兒臣願傾盡心力,隻求天下河清海晏。”
“既如此,即日便啟程吧。”
皇上偏頭看了一眼首領太監,首領太監即刻對樓符清道:“王爺王妃,奴才派人送你們出宮。”
樓符清和燭玉潮對視一眼,前者趕忙道:“父皇,武柔殺人一事尚且未了。武柔為太子妃親信,恐受其指使。”
“朕明白。餘下這二人還在,”皇上看向沉默的柳知嫣和付浔,“瘟疫之事緊迫,符清還是先行啟程蕊荷吧。”
這是在趕人了。
樓符清和燭玉潮無法,隻得跟着首領太監離開了禦書房。
甫一出宮門,燭玉潮眼神閃爍道:“看來情況不好。”
樓符清臉色不大好看:“如此一來,他很有可能要保魏靈萱了。”
燭玉潮的雙眉皺了起來:“倘若此時便要啟程,恐怕無法帶走付浔和柳知嫣。還有,魏靈萱的父親,此時在哪裡?”
那一日,樓符清搖了搖頭,燭玉潮卻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為次日下朝時,宮中傳來了蕊荷宮刺史魏泊升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