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撲上去,怎麼把人推開。
隻記得那一下巨大的疼痛。
眼前刹那間被黑幕籠罩,然後就立馬失去了知覺。
她的肩膀被插了一把匕首,秦雪兒使盡了全力,故而匕首差點貫穿衛青弦的左肩。
李徹一把攬住女子下墜的身體,一邊對周九快速地下達命令。
“把人抓回去。”
“嗚嗚姐姐.....姐姐不要走......”小男孩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押走,那個人給了年輕男子超出了他要價的銀子。
秦雪兒安撫着自己的弟弟,她知道李徹這般心狠手辣之輩,定然不會叫她好過。她方才出手實在魯莽,但是人在很多情況下,都無法預知自己的下一步,特别是被某種強烈的情緒充斥大腦。
衛青弦醒了。
她猛地看向自己的左肩,還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做夢,瞥到包着紗布透着血的光溜溜的肩膀,終于哀莫大于心死地閉上了眼。
“姑娘?”打水進屋的下人正好瞧見這邊的動靜。
“您方才上了藥,身子虛弱,還是多休息為好,公子特地叫我來服侍您,有什麼需要您就盡管吩咐。”
李徹屋子裡常年不進婢女,平時打掃都是北司獄的侍從。
“那個......是你幫我包紮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肩,動不了半分,僵硬地好似上了幾頓石膏。
“衛姑娘可是覺着不舒服?奴婢第一次給人包紮,手法還不很熟悉。”她本來就是李徹院裡少有的幾個婢女之一,當時正和往常一樣在院子裡打掃,李徹就抱着一個青衣女子沖進屋,沒多久就喊她進去,要她給人包紮伺候換衣。
“沒有沒有,謝謝你。”衛青弦不停擺手,眼神往門外撇了撇。
看出她的心思,婢女有心地說道:“公子方才還在呢,現在估計在書房,姑娘要是找公子,婢子給您通報一聲就行。”自家主子成天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眼前的姑娘能被他帶到自己房内,必然是關系不一般。
左肩傳來痛感。
衛青弦搖搖頭:“不用了,我再睡會吧。”她實在沒精力和李徹再周旋了,得養足了精神才行。
不過李徹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背着手進屋,把一包中藥遞給婢女,後者恭恭敬敬地問候一聲公子,便識趣地退下了。
“醒了?”李徹看了眼半拉的窗簾,隻依稀看得出一個躺着的人影。
衛青弦沒答話。
“還是啞了?”李徹功力深厚,能覺察到一個人的呼吸緩急。
“大人,您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這态度?”衛青弦不滿地抽着嘴角。
“你想要什麼态度?”
“她看到我就神色大變,就算你沒給我擋刀,就憑她的身手也不可能得逞。”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她這刀子豈不是白挨了?
“哦。”她難得沉默,不知道是傷口太疼,還是精力不濟,或者兩者皆有。
李徹也沒功夫在這裡浪費時間,剛打算踏出門檻,女子弱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是不是已經找到線索了?”
男子已經走出了屋子。
真是冷漠無情到令人心寒。
衛青弦在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感慨一句。
她猜得不錯,李徹将包括老夫人在内的李府所有人,都喊到了花廳,又叫人把秦樹拉上來。
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任誰看了都心懷驚懼。
歐陽靖不悅地瞥了眼,她對李徹用了什麼酷刑和秦樹是否被冤枉都不感興趣,隻是不滿他一向不顧顔面的作風。
“你把人喊過來到底要幹什麼?”
“祖母莫急。”他冷笑一聲。“我命人對所有死者都做了屍檢,幾乎無一例外地在他們體内發現了桂花酒殘餘。”
“而這桂花酒,正是秦樹所制。”
李梨急切地想替秦樹開脫:“三哥哥,這桂花酒我們都喝過,為何我們沒事。”
料到會這麼問,李徹又拿出一塊手帕:“這是在小雨房裡發現的——海天香的香料。”
秦樹猛地擡頭。
“這香來自西域,香味寡淡不說,還不留香,唯一的功效就是安眠。”
“若喝了酒,聞之緻人昏迷。”
“在殺人之前先透過窗口用香料将人迷暈,又因為這香味散得很快,等人發現的時候,便找不到蛛絲馬迹。”
“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秦樹低垂着頭,嘴唇煞白,不知是恐懼,還是疼痛,總之額頭冷汗直冒,“我做桂花酒是因為清明節,你說的什麼海天香我聽都沒聽過。”
李徹冷笑一聲,朝着花廳外的周九一個手勢,後者帶上來一個大家都認識的人。
“小雨!”李梨驚呼出聲。
來人幾乎完好無損。
當時小雨被李徹帶走又回來,便想到會有這一出,所以李徹提前給了她可以屏氣保命的丹藥,她要做的就是察覺不對勁就提前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