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珂柔的心猛地一沉,她握着安甯手腕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她又氣又急:“他是誰?!”
“姐姐。”安甯往後抽自己的手,“你弄疼我了。”
顧珂柔放開手,深呼吸一口氣。她覺得整個身體都在發麻,那種麻痹感從心口一直傳到嘴唇。她握緊了拳頭強自讓自己鎮定。到了殺人滅口的地步,必然是撞見了了不得的事情。
“你?!”論到了她欲言又止,她畢竟是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實在問不出口,“和他可有犯下大錯?”
安甯搖了搖頭:“雖不曾犯下大錯,卻也……卻也十分親近。”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低下了頭。
顧珂柔霍然站起身。她看着眼前乖巧美麗的妹妹,想要罵她糊塗。可事已至此,如今罵她又有何用?
她追問妹妹:“這事情,有沒有旁人知道?!”
安甯搖頭:“再沒有他人知曉。”
這世上哪兒有不漏風的牆?
顧珂柔快步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鬧将出去,太師府和國公府的名聲盡毀,就是她也會被牽連。最好的法子不外是趁着沒有走漏一點風聲,讓安甯遠避,弄清楚對方的路數,再做旁的應對。
她坐到安甯身旁:“他是哪家的?”
安甯看着姐姐,眼裡露出了幾分迷茫。她在開陽時初遇他,隻知他來自京城。如今她在京裡住了一段日子,在長興侯府見過他,聽人叫過他世子,可是他到底是哪家的世子,她卻全然不知:“我隻知道,旁人叫他世子。”
顧珂柔歎了口氣:“平日裡倒也覺得你機靈,怎麼卻在這件事上犯了這樣的糊塗。他同你這般親近卻還隐瞞身份,何以見得他誠心?他若真心愛護你,又怎麼做的都是置你于萬劫不複之地的事情?!”顧珂柔細細盤問,“你日日都在府裡,你們是如何相見?”
安甯便将伯言如何尋她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顧珂柔越聽越心驚,這人好大的膽子!竟然就在國公府的眼皮子底下犯下了這麼大的事情!
她按住安甯的手背:“你不要再同他相見。”
安甯低下頭:“我若是出府,他總能想到辦法來見我……”
“那你就留在府裡,閉門不出。”顧珂柔打斷了她的話,“甯兒,你既然将此事告知我,可見在你心裡,是十分信我的,對不對?”
安甯信任地點點頭:“我也不知能同誰講,在心裡壓得厲害。”
“那你就聽我的,老老實實待在府裡,不要再給他可乘之機。”顧珂柔叮囑妹妹,“此人狼子野心,所圖未必僅僅是你的美色。”
“姐姐。”安甯有些着急,“你不要告訴大伯母和祖母。”
顧珂柔沉思片刻:“你若答應我,從今日起閉門不出,我便先不告訴她們。若你能幹幹淨淨同他至此斷了往來,此事我便當不知,就此揭過。”
安甯看着姐姐的眼睛,遲疑稍許,點頭應下。
安甯痊愈後,嚴嬷嬷恢複了授課。幾姐妹又開始了規律上學的日子。顧珂柔冷眼旁觀妹妹,那日她同她傾訴心事之後,倒也守住了對她的承諾,每日裡安安靜靜地呆在國公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為此曹婉還很是擔心了一陣,但見安甯同兩個姐妹平日裡說笑,嚴嬷嬷也誇贊她上課專心了許多,慢慢也就放下了心來。
這般到了十二月,眼看着便要過年,宮裡突然傳出消息,年後要增開一次選秀補充後宮。顧珂柔十一月就滿了十五,安甯的生日在一月。這一次顧家兩姐妹都落在了選秀的名單之上。
蘇婉儀備了重禮托到嚴嬷嬷手中,請她好生教導顧珂柔宮規和禮儀,顧珂柔似乎早就做好了備選進宮的準備,聽說增開選秀的事情,心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安甯卻十分不願。
“祖母。”安甯求到曹婉面前,“我不想進宮,求您上個帖子,為我報個病退行不行?”
曹婉放下手中的書信。李月桦寫了家書用獵鷹送了信到京城,顧林書并不願意女兒進宮,便想借着此前落水的由頭,給安甯報一個病退免選。如此倒合了這小妮子的心意。
“好。”曹婉安慰地輕拍安甯的胳膊,“你父親也是這個意思。讓你祖父上個折子給你報一個免選,你且安心等着消息。”
安甯眉開眼笑:“祖母真好!”
豈料安甯抱病的帖子送進宮沒幾日,宮裡便指派了一個太醫到保國公府替她問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