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握住朱弘輝的胳膊:“四叔,若是要換成旁人,我覺着周嫔娘娘比王嫔娘娘好。王嫔娘娘表面和善,實則尖酸刻薄,我不曾招惹她半點,她卻處處針對。周嫔娘娘溫婉娴靜又明事理,理應選她。”
周嫔訝異安甯這般毫不掩飾直訴自己的真實想法,趕緊向明帝請罪:“臣妾不敢同王嫔姐姐相争,臣妾當不起,甯昭儀謬贊了。”
“她性格直率,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沒有旁人那麼多彎繞。”明帝道,“你也當得起她的誇贊。”
周嫔謝恩起身,微微紅着臉向着安甯和善地一笑。
明帝看着安甯:“我還擔心這宮裡除了你長姐,你同旁人都處不好,如今見你和周嫔交好,我心裡也放心了些。”
“并非我不願同她們交好。”安甯替自己申辯,“是她們針對我。”
明帝寵溺地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溫言開口:“我走了。”
衆人起身恭送明帝。周嫔恍然明白了幾分,明帝是特地來啟祥宮尋安甯。今日她冷眼旁觀見明帝對安甯如此,似乎遠遠不是偏寵那麼簡單,兩人似有更深的情誼。她心裡對安甯更存了親近之意,等明帝離開,轉身拉着安甯的手道:“左右無事,不如就留在我這用膳,咱們三人也好在一起說說話,省得我一人在這宮裡寂寞。”
顧珂柔笑道:“那就陪着你。”
落日西斜,天空漸漸染上暮色。敬事房的掌事太監捧了銀盤進殿,跪在明帝面前高高舉起:“聖上請翻牌子。”
明帝的視線在托盤上一一掃過,揮了揮手:“退下吧,今日朕不翻牌子。”
敬事房的掌事太監聞言恭敬的行了一禮退了下去。黃大伴上前小意詢問:“聖上可是覺着身子不适?要不要傳太醫來觐見?”
“朕并無不适。”明帝拿着手裡的折子看着,“不用憂心。”
黃大伴應了一聲退到一旁。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夕陽落到地平線下,夜色漸起。黃大伴換過了桌上的燭火,又小心地拿銀簪将火光撥亮了些。明帝揉了揉眉心詢問:“什麼時辰了?”
黃大伴看了眼天色:“聖上,戌時末了。”
明帝放下了手裡的折子:“去毓德宮。”
院子裡,安甯着人搬了躺椅,自己躺在長廊下看着星空。她對星宿雖然一知半解,卻并不妨礙她觀星。正看得入迷的時候,朱弘輝進了院子。他不想驚擾安甯,囑咐不許人通報,卻不曾想一進院門就看見了她。
看見他她驚喜地起身來迎:“四叔!”
他握住她的手,入手微涼:“如今夜裡寒氣還重,你怎麼這般貪涼在院子裡坐着?”
她孩子氣地撅了噘嘴:“睡不着,想在外面看會兒星星。”
他和她并肩走到長廊下落座,學着她的樣子仰躺在長椅上仰望星空,漆黑的天幕繁星滿天,銀河高懸,散發着清冷的星輝。
白薇體貼地送來了搭毯,安甯接過蓋在朱弘輝的身上,他傾身過來替她蓋好,低聲道:“我不冷,你好好蓋着。”
他張開手臂讓她靠坐在自己懷裡。安甯看着夜幕上的星河:“我小時候娘告訴我,人死了之後,就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星。最開始的時候天空一片漆黑,後來人的靈魂都升了上去,所以就有了這漫天的星河。”
他低頭看着她,她的眼睛裡似乎也有着璀璨的星河。
他低聲喚她:“安甯。”
她不解地擡頭:“嗯?”
兩人靠得極近,一時間呼吸相聞。
院子裡靜悄悄地,宮女太監們早識趣地避開,隻留下了他二人。
他的眸子幽深,專注的看着她,她第一次清晰地在别人瞳孔裡看見了自己。她莫名地有些慌,往後退了些:“四叔……”
他沒有容她退卻,在她背後的手擋住了她。他向她低下頭,覆蓋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和伯言不同。伯言是霸道的攫取,充滿熱度和潮濕,想要給予她同時想要從她那裡得到更多。
他的吻就像他本人一樣幹燥溫暖,隻是輕輕地在她唇上擦過就放開了她,看着她的臉瞬間變成绯紅色,垂眸不敢和他對視。
他輕歎一聲,抵着她的額頭輕聲喊她的名字:“安甯。”
她将臉埋在他懷裡,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他沒有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他的胸膛寬廣,心跳沉穩有力。安甯莫名地覺得安心。搭被裡他尋到了她的手握在手中。
半晌懷裡沒有動靜,他低頭看她才發現她已經睡了過去。他一動她不安地擡起手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或者是想尋找溫暖,整個人往他懷裡更深的地方縮了過去。
他小心地起身将她抱起往屋裡走,黃大伴幽靈一般從暗處冒了出來,忙不疊地幫着推開内寝的門。他将她放在榻上,彎腰去脫她的鞋。黃大伴趕緊攔住,輕聲道:“聖上,讓奴才來吧。”
朱弘輝擡頭看了他一眼,黃大伴噤聲微微躬身後退,朱弘輝輕聲吩咐:“去讓白薇來。”
他替她脫了鞋,拉着被子給她蓋上。白薇進了内寝見着這一幕,趕緊道:“聖上,交給奴婢吧。”
朱弘輝這才往一旁讓了讓,看着白薇替安甯脫下外裳。她熟睡中不太配合,翻身朝裡抱住了枕頭,白薇又不敢太用力驚醒了她,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