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纓仔細回想這幾日以來,她無論是身材還是食欲都發生了變化。
從前她愛吃甜的,現在吃酸的多一些,從前讀書時越讀越精神,早起早睡,現在無論睡得多早,第二天都日上三竿,課業的進程慢了一大半。
不僅如此,記事起,江纓的月信一向準确,都是在月初左右,今天是月末,月信遲遲不來。
江纓道:“不會這麼巧的,也許是我吃多了。”
她運氣那樣差,什麼事都無一例外的搞砸,怎麼可能一次就有了身孕?定是騙人的。
說這話時,江纓隻覺得頭暈乏力,癱坐在石凳上,感覺太陽穴都在刺痛,剛要開口又吐了起來。
紅豆扶着江纓進屋,她的面孔微微發白,本想吃東西,看到桌上張媽媽送來的素菜,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小姐……奴婢的話未必準,得找個郎中瞧瞧,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我們被禁足,怎麼找郎中給小姐診脈啊!”
江纓陷入沉思,随後對紅豆道:“天氣燥熱,吃食嘔吐也是難免,或許是我在烈日下中暑了,這幾日我在屋裡讀書,你向守門的婢女要一些冰塊過來。”
她無法相信自己會有身孕,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千萬不是,不要因此和孩子的生父有任何交集。
因為.......江纓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啊。
傍晚,窗外的知了聲叫個不停,屋中燭火常燃,沒有熄滅。
江纓渾身燥熱難耐,明明困倦,卻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着,踢掉被子冷,蓋上被子熱,胸口兩處隐隐脹痛。
“紅豆,紅豆。”
紅豆又匆忙跑進房間,來到塌邊道:“小姐,發生什麼了?”
“水......”
“小姐,水來了。”
江纓将碗裡的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水剛下肚,劇烈的嘔吐感再次席卷了上來,于是趴在床榻邊又接連二三的幹嘔。
她抓着紅豆的手,一時感到心慌:“紅豆,我真的有孕了,我該怎麼辦?父親和母親知道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紅豆:“小姐别擔心,隻要郎中沒有把脈,就不能确定是真有孕還是假有孕。”
“你可記得吳姨娘?”江纓說,“我的症狀和吳姨娘剛有孕時,一模一樣。”
那是江纓五歲那年發生的事了,江夫人在生江纓時傷了元氣,身子骨弱,雖然并非是絕對,但太夫說,以後怕是很難懷孕了。
江纓的祖母去世後,江家隻留下江懷鼎一根獨苗,萬不能斷了香火,所以沒過多久,江懷鼎以傳承江家香火為由,又娶了兩房貌美小妾,一個是吳姨娘,一個就是許姨娘了。
吳姨娘肚子争氣,剛嫁進江家不久就有了身孕,停了月信,每夜忽冷忽熱,嘔吐不斷,吃不好睡不着,肚子肉眼可見的大了起來。
隻不過最後,因為一些原因孩子沒能保住罷了。
紅豆也打心裡替自家小姐着急,罵道:“可惡,我們小姐一向安分讀書,從不做越矩之事,小姐,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個色膽包天、不知好歹的男人!”
江夫人讓江纓禁足兩個月,現在才過去一個月,江纓就覺得小腹比從前鼓了一些,她的腰身本就纖細,恐怕月份大起來後會越來越明顯。
瞞不住了。
江纓坐在房間裡猶豫了很久,還是對紅豆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還是把那天宮園裡發生的事,向母親坦白吧。”
看着江纓,紅豆再次确認:“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嗎?”
江纓不說話,她心裡還是忐忑害怕的。
紅豆沒再多說,點頭道:“好,無論發生什麼,奴婢都和小姐一起面對。”
*
這天,江懷鼎,江夫人,許姨娘、吳姨娘......江府上下聚集在了正廳。
江懷鼎已經讓人去暗中請郎中過來,江纓跪在地上,低着頭沉默不語。
姗姗來遲的許姨娘聽吳姨娘講了大緻經過,險些沒笑出聲來:“什麼?有孕?”
江懷鼎重重咳了一聲,許姨娘忍着笑不敢再說什麼了。
江夫人的手一直在顫抖,手心氣出了一層薄汗,她從未料到自己一手教養的乖巧女兒,竟然和一個陌生男人睡在一起,還失了身。
張媽媽撫摸江夫人的後背,安撫道:“夫人身子不好,消消氣,郎中正在路上,等郎中把過脈象也不遲。”
吳姨娘搖着扇子,拉長了語調:“就是啊,夫人,我看你還是消消氣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真好奇呢。”
本就難堪的事,再加上吳姨娘這樣添油加醋,江纓已經能想象到此刻,江懷鼎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不大一會兒,郎中匆匆來到府上。
他雙指放在江纓白皙的手腕上,仔細診脈,所有人都屏幕呼吸,等待診脈的結果。
最緊張的是江纓,她真希望郎中診斷自己并未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