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旗使許久沒有受過這等氣,迫于形勢才勉強低頭。
若是莫少白和那位泥巴糊臉的高手也就算了,狗仗人勢的東西,不過是個蝼蟻,他怎麼敢?
隻要等到大人來,等到大人來——
這個山野農夫,落到他手裡被他千刀萬剮,屆時,他要一刀一刀地……五旗使擡頭欲看清記住那人的臉。
卻愣住了。
華曉之?
怎麼會是華曉之?
既然山村農夫是藥谷大名鼎鼎的華曉之,那山村農婦又是誰?
他把目光投向齊瑤粲。和不知姓甚名誰的泥巴高手一樣,五旗使并沒有找到和齊瑤粲相關的記憶。
但她一定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麼能有神醫高手環繞守衛?
思緒紛亂,但時間隻過去了短短一刹。
看來事情比他以為的要複雜得多,入局的人個個來曆不凡,五旗使不敢拿喬,老實将能說的挑出來說了,還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我等皆是朱衣門門人,追殺朝靈靈,哦,也就是這位身穿紅裙的苗疆妖女,她竟隐瞞出身混迹東海長達數年之久,為了隐瞞身份,她更是不惜殘害同門,此等惡劣行徑,人人得而誅之!”
齊瑤粲開口道:“就這些?你說的我也不懂,但是買你的命,還不夠。”
五旗使目光一掃,他特地觀察齊瑤粲出口後其他人的反應,讓他吃驚的是,竟然沒有人反駁。
——華曉之出身藥谷,左右逢源,武林中就沒有他不交好的,興許是出于風度。
泥巴高手暫不必提,自己對他的了解太少,可莫少白三年前怎樣的少年意氣他是知道的。武林盛會上憑一杆長槍連挫高手,不如他的,他半點情面都不會給,這等的自傲自負,如今竟然也願意專心聽一個武藝不通的小女子說話?
五旗使愈發忌憚齊瑤粲,再出口時更加伏小做低,“這位姑娘有所不知,苗疆風俗奇異,剽悍大膽,養蟲弄蠱,古怪得很,動辄傷人性命毀人清白……”
齊瑤粲頗感興趣:“你說這位女子毀人清白?挺有意思的,你說來我聽。”
“……具體事由說與小姐聽也無妨,隻怕污貴人耳。”
他刻意在此處停頓,擡眼細究齊瑤粲的神情,可是在這之前,先對上了一張看不清面容,唯雙眼如冰棱刺骨的目光。
五旗使立刻老實地把頭低了下去。
齊瑤粲自認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何況還有紅裙女子,也就是等朝靈靈醒來後可以問,怎麼想都比五旗使靠譜,索性道:“愛說不說,不說算了。”
莫少白已經在旁磨劍霍霍——棍子斷了以後,他索性拔出了腳下由穆行州擲來的無鋒劍,用作武器也很順手。
五旗使對他忌憚,忙開口道:“小姐有所不知,這魔女不僅渾身是毒,還頗喜英俊少俠,柳不言想必小姐應該知道?金科探花,殿前戲君王,揚長而去後,便立即被此女禍害大受打擊,才會銷聲匿迹至今——”
朝靈靈剛恢複意識就聽見有人造她和柳不言的謠,拖着疲累手撐玉床起身,氣喘籲籲,一張臉漲得通紅地道:“你胡說!”
她簡直火冒三丈,“我對柳不言的不軌根本就沒有得逞過!”
衆人:“……”
“而且我已經說過了,那個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我用蠱隻是為了查探他是因何而死,不是用蠱殺死了他!”
五旗使冷笑道:“那敢問,你看出什麼來了?”
朝靈靈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道:“确是死于苗疆蠱蟲之害。”
“哼,人證物證俱在,料你也不敢說謊蒙騙各位俠士。”
朝靈靈納悶道:“苗疆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幹嘛逮着我不放?我可從來沒有濫殺無辜過。”
“動動嘴皮子的事,誰會信你。”
“……”朝靈靈直挺挺地躺回了白玉床,“說得好累,不想解釋了。”
這性格,真是奇特跳脫。齊瑤粲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朝靈靈,覺得她煞是可愛。
朝靈靈則是沖着齊瑤粲笑了笑,如春棠綻放,“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多謝你救我啦,待我好了,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你。”
……其實也不用,不要随便讓蛇出來吓她就好了。
齊瑤粲把視線五旗使身上,道:“還有沒有别的?沒别的你就直接上路好了。”
俠士系統沒提示,看來這個人的品性不大過關,齊瑤粲沒準備給自己找麻煩,這個不行就下一個,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俠士還是挺常見的。
五旗使見她舉止大方,言談間輕易斷人生死,也很像個狠角色,但他沒做好死在這裡的準備,于是咬牙道:“還有一事可以說與小姐,隻求小姐允諾萬萬饒我一死,留我性命。”
齊瑤粲道:“行啊,說來聽聽,是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