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此子曾拜在朱衣門下,不過素來蠻橫無理,眼高于頂,不把師長同門放在眼裡,又好大喜功,難以管教,難怪最後會招緻此等兇禍……”
齊瑤粲開始還聽得認真,但,穆行州?
剛剛還出手幫她護她周全,受了傷也不吭聲,像隐形人一樣站在旁邊靜靜聽别人說他壞話也不反駁動怒的穆行州?
按照黑衣人的劇本,穆行州現在不是應該表現得像個超雄綜合症一樣對着他嗜血逞兇,拔劍就砍才對嘛?
而且穆行州是俠士系統認證收錄欸,包人品過關的。
齊瑤粲無心再聽,但黑衣人說得實在難聽,她忍不住道:“按你說的,因為朱衣門管教不嚴才叫穆行州濫殺無辜,意思是錯都在你們咯?那你怎麼還不趕快以死謝罪?”
滔滔不絕的五旗使嘴巴一頓。
齊瑤粲起身道:“還有,你對穆行州這麼了解,想必你是和他朝夕相處,形影不離了?”
不知哪裡惹怒了齊瑤粲,五旗使見她面色不快,小心賠笑道:“小姐說笑,我自然不曾同那暴徒朝夕相處過,若非如此,我焉能有命在小姐面前說話?”
“哦?那怎麼聽你說起他來,侃侃而談,好似對他了如指掌,親密無間?”
“額,是這樣嚒,”他尴尬一笑,“這等人物,宗門中自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一貫是這般談論他的……”
“那你憑什麼信誓旦旦跟我在這胡說八道?幸好你自己識趣沒待在穆行州身邊,我要是他,一定一劍劈了你這個信口開河、滿嘴噴糞的不信不義之人!”
但比起她劈,穆行州肯定更願意自己動手。
隻等穆行州表露出苗頭,齊瑤粲決定就立馬把這個出氣的機會交給穆行州。
但穆行州沒有。
他靜靜地倚着石柱,垂眼摸着拿回的鐵劍,眼神沉靜,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但齊瑤粲莫名就是知道,穆行州這個時候一定不願意被任何人發現。
對,不僅僅是被看見被别人注視,而是不被發現。
要是有什麼地方,沒有人認識他,能藏起來就好了。
因為在第一次參加大賽落敗被客場觀衆席群嘲的時候,齊瑤粲也是這樣子想的。
隻是該做的還是要做嘛。
雖然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應該也大差不差。
齊瑤粲認為,兩人此刻想揍黑衣人的心,肯定都是分外強烈的。
然後她就抄起穆行州的無鋒劍狠狠朝五旗使的腰臀處砸了上去,一擊即中!
五旗使慘叫出聲,痛呼連連。其實齊瑤粲甩劍的速度不快,他是能閃開的,但莫少白在旁虎視眈眈,就連那位看着冷冷淡淡的泥巴高手也往他這裡使眼色,躲得了齊瑤粲,惹不起這兩尊煞神呐。
是以他生生捱了這一記,但他沒料到的是,這柄肖似朱衣門形制的低等佩劍竟然會這般重,砸到他身上,可真是叫他感覺去了半條命,在地上翻滾痛叫都是出自真心,沒有絲毫表演的成分。
齊瑤粲也覺得這柄劍太沉了些,幸虧以前做過手指力量訓練,還有定期劍身的習慣,才能夠用着這具小身闆依靠身體協調成功借勁把劍砸下去,要是光用蠻力,劈到一半因為體力不支把劍弄掉了該多沒面子啊。
考慮到實際情況,以及裝杯不能隻裝一半,她把劍遞給莫少白莫測地說:“我還有事要做,後面你來。”
莫少白沒有異議,他隻問了一句:“留命否?”
倒把齊瑤粲問住了。
江湖上好像就是你殺我我殺你,但她還沒有認為自己已經到了可以随便決定他人生死的地步。
她撓撓耳朵,想,要不,先勞改?
于是她問:“你殺過好人嗎?”
五旗使謹慎地道:“小姐認為,剛剛殺的這批人算好人嗎?”
齊瑤粲道:“無冤無仇,無親無故,他們看到我們就殺,算什麼好人?”
這也是為什麼齊瑤粲還給五旗使機會的原因,剛剛五旗使落在最後面,并未參與戰鬥,最後見勢不好還要溜,是被莫少白提回來的。
五旗使不是不想撒謊,一句“我從沒殺過人。”都滾到喉頭了,又在朝靈靈幽幽涼薄的目光下咽回去了。
這女人有蠱蟲,詭異無比,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