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不斷有影子劃過,是跟在她身邊那個親衛。
是個醫修。
他動作一頓,把自己被抱住的指尖抽回,連同還在岑謠謠體内的妖力一同。
他将放置在一旁的藥碗打翻,聲音帶上焦急:“小姐!”
果不其然,聲音還沒落地,門便被猛地打開。
“小姐怎麼了?”
茉語匆匆走進房内,卻發現原本還好好的人竟然昏迷在椅子上,旁邊是大片血迹。
她面色一變當即走過來,引出靈力探入岑謠謠經脈。
随着靈力的深入她眉頭愈加緊皺:“寒毒,怎麼可能是寒毒?”
她探查的時間過久,靈力消耗極快,不一會她已經滿頭大汗,她卻還在繼續。
源頭,需得找到源頭。
她控制靈力跟随經脈一寸寸找尋。
時間繼續流逝着。
在茉語面色蒼白,靈力就要潰散的時候,她猛地睜眼。
“竟然……在脊骨。”
脊骨是人體最為核心的地方,無論修士修煉到何種程度,若能直接摧毀一人脊骨,便能當場将人擊殺。
寒毒源頭竟然在脊骨。
一旁的祈成酒看在眼裡,他對岑謠謠的情況心知肚明,面上卻不顯。
“寒毒?方才小姐突然吐血,随後便昏死過去,可是因為這寒毒?寒毒是何物?”
“傳言南海最深處有一兇獸,身有奇毒,若是不慎染上它的血液便會被它的毒染上,南海極寒,此毒變名為寒毒。”
茉語下意識背出了醫書所記。
她大腦繼續飛速運轉:“如若徹底解了此毒,唯有妖獸孟極屬極陽的妖力将寒毒徹底吞噬,如若未曾遇到妖獸孟極,便隻能飲瓊漿玉液以作緩解。
“可三百年前妖族便因為靈力枯竭自封妖域,妖獸孟極能去哪裡尋?”
一旁的祈成酒眼眸微閃,按下想要跳躍出來的妖力。
茉語試圖冷靜,尋不見孟極,還有瓊漿玉液。
瓊漿玉液……!
瓊漿玉液雖珍貴,可小姐體内寒毒之深,非一夕之禍,小姐定會給自己備上瓊漿玉液。
她稍稍冷靜,起身去找了小藥房。
小藥房是她來小姐身邊之前就有的,擺滿了小姐在各處收集的藥材。
她閉上眼,引出靈力,瓊漿玉液乃火屬性靈液藥酒,度數極高,若以她風木雙靈根的靈力探查最快。
這裡不是,這裡不是……
在這!
她眼眸一亮,匆匆拿了瓊漿玉液回了側屋,她緩緩給人喂下。
瓊漿玉液果真有用,入體不夠一刻鐘,岑謠謠身上寒霜逐漸融化,戰栗的四肢緩緩停歇,緊皺的眉眼也逐漸松懈下來。
可終究治标不治本,瓊漿玉液隻能用作緩解。
茉語深知這一點,她靈力消耗過多,額頭上盡是細汗,卻顧不得自己。
隻先拿出手帕将岑謠謠面上粘着的水汽洗洗擦拭,嘴角殘留的血液也擦拭幹淨,眉宇間仍是擔憂。
一旁的祈成酒移開視線,移開的瞬間漠然閃過眼眸。
他聲音卻帶着關心:“小姐可是好了?”
“許是很久都好不了。”
茉語歎了一口氣,她是七年前來的岑家,是最邊緣的外門弟子,卻也聽說了六年前那件事。
大小姐二小姐和顧家少主結伴去了南海,那一程回來三人險些沒能回來。
二小姐直接昏死,顧家少主險些沒了性命,隻有大小姐一身的傷卻撐着将二人帶回。
具體發生了什麼無人得知,隻知曉後來二小姐醒了過來,顧家少主撿回了一條命。
而大小姐,整整昏迷了半年。
往後大小姐便修為停滞,本就不被家主所喜的她愈加不受重視了。
她今日才知曉緣由,原來大小姐染了深入脊骨的寒毒,她增加的每一點修為都會拿去跟寒毒做對抗,這如何能漲?
她又歎了一口氣。
岑謠謠的神色随着時間逐漸有了緩解,茉語将人抱着起身。
“祈公子好生休息,小姐我先帶走了。”
說着帶着人出了門,門重新被關上,此處再次恢複寂靜。
原本岑謠謠坐的位置再次留下了一嫩黃色手帕,邊緣處沾染了血液,任憑風怎麼吹,都黏膩在椅子上。
祈成酒定定地看着那嫩黃手帕,腦海中浮現岑謠謠壓着被子越過他去拿手帕那一幕。
那擡頭的瞬間,染着水汽的眼眸。
他移開視線,腦海中的畫面一轉,變成寒毒發作,染着寒霜的睫羽微微顫抖,而瑟縮的她去攀附他的指尖。
她像幼獸。
他皺了眉,将這些畫面統統扔在腦後。
此刻夜幕将将降臨,岑謠謠寒毒發作,身邊唯一的醫修親衛陪伴左右。
是他最好探查岑家的時機。
他翻身下床,胸前的傷口不能影響他半分。
未關嚴實的窗戶動蕩了瞬,再次打在窗沿上有輕微的聲響,在主屋照顧岑謠謠的茉語耳朵一動,她轉頭一看,發覺窗戶竟沒有關嚴實,不斷有風漏進來。
“小姐寒毒未退,可不能再着了涼。”
她起身去關窗。
而祈成酒已經到了岑家第最高的山頭,躲在暗處的他身軀微躬,左腳後退一步輕輕點地,是一個可随時離開随時進行攻擊的姿勢。
他的前方正是正在輪換交接的職守弟子。
“聽說了嗎,今日顧家少主去找我們大小姐,氣得摔門而去了。”
“自是聽說了,據說後來又去了二小姐的院子,二小姐好一頓哄才将人哄好,隻後來二小姐又來找了家主,家主當即震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