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人被她說得面紅耳赤,若非修道之人自持清高,說不定都有人忍不住動手了。
不過虞幼泱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把什麼人放在眼裡過。
她視線在人群裡掃了一圈,沒看見燕遲。
應該是在她剛踏上岸的時候就離開了,隻剩下他身邊那個呆頭呆腦的小道士還站在那。
有人冷哼一聲,“姑娘這麼說是不願離開了,也罷,良言難勸該死鬼,請自便吧!”
說完,衆人三三兩兩地回了客棧。
虞幼泱毫不在意,右手捏緊了披風領口,慢吞吞地跟在人群後面往客棧的方向走。
身邊卻突然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
“你剛才那樣說話,不好。”
自打記事起到現在,還從沒人用這種說教的語氣和她說話,就連爹爹也不會。
虞幼泱覺得新奇,腳步一頓,側過身瞧了一眼。
是跟在燕遲身邊的那個小道士,看着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還帶着點嬰兒肥。
虞幼泱饒有興緻地看着他,“怎麼不好?”
計繁跟在她身邊,面上一本正經,“你這麼說就把他們都得罪了,萬一邪煞真過來,怕是沒有人會救你,所以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他雖然也覺得虞幼泱剛才說的話有點過分,可他因為那些人在背後說燕遲的事,早就對他們沒什麼好感,看見他們吃癟,反而還覺得解氣,這才過來提醒她。
虞幼泱開始還以為他是來為那群人打抱不平,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間玩心大起。
她一對細長的眉蹙了起來,“真的?我還以為他們是在诓我,可我來到這裡還有事,一時半會離不開,這可怎麼辦?”說話間面上帶着憂愁,好像真的在為自己感到擔心。
計繁聽她這麼說,小臉也皺了起來。
虞幼泱見他面上有些糾結,柔聲道:“我看你穿着一身道袍,應該也是修士吧,不如你來保護我,好不好?”
計繁一直在山上修道,平日裡沒怎麼接觸過女人,虞幼泱又這麼溫柔地和他說話,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我、在下來自小陽山,叫做計繁,雖然是個修士沒錯,但我實力不濟,恐怕自保都難……”說完他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總算不至于被美色迷了眼,他還是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虞幼泱善解人意道:“沒關系,你願意讓我跟着你就可以了。”
計繁猶豫片刻,“那也好,有我小師兄在,他靈力高強,你隻要小心些不會有事的。”
雖然以小師兄的性子恐怕不會過多理睬她,但也絕不至于見死不救就是了。
虞幼泱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燕遲。
心裡更加覺得好笑。
“好啊。”
她根本不擔心燕遲會認出自己。
且不說燕遲每次來滄夷山的時候眼睛上都蒙着綢帶,她甚至連和他說話的聲音都特意做過處理,他怎麼可能認得出她?
更何況燕遲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按她的要求,從來都隻會“大小姐”、“大小姐”地叫她。
燕遲對她這位大小姐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隻有一個,那就是滄夷山上明夷散人的寶貝女兒。
計繁領着她來到樓上,他總共訂了兩間房,現在客棧來了這麼多散修,已經沒有多餘的房間了,隻好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她。
“你且安心住下,今晚不會有事的。”
虞幼泱沒再多說,她本來就有些懶怠,平日裡隻待在滄夷山上,今日趕了一天的路,現在隻想好好休息。
這一夜果然風平浪靜.
醒來的時候還有些困倦,洗過臉才清醒了些。
她起得晚,下樓的時候大堂裡已經坐滿了人。
行走間裙擺輕晃,上面似有浮光流動。
昨夜畢竟太晚,衆人隻是将她瞧了個大概,她這麼緩步從樓梯上走下來,有幾個見多識廣的變了臉色。
先不說她發間點綴的幾顆珍珠品相罕見,光是她這一身鲛紗制成的長裙,恐怕就要耗費尋常小世家一年的開銷。
難道昨夜裡是他們看走了眼,她其實是某個顯赫家族的大小姐?
可無論怎麼看,都瞧不出她身上有半分靈力修為。
衆人心思各異,虞幼泱卻神态自若。
根本不用她刻意去找,燕遲那一身紅衣十分惹眼。
虞幼泱忽然想起,當初她讓他穿紅衣,就是為了在山上找他的時候更方便一點。
計繁看見她下來,對着她招了招手。
虞幼泱走了過去,沒注意到計繁對她使的眼色,習慣性地坐在了燕遲身邊,如果不是燕遲驟然起身,她都已經下意識地靠在他身上了。
燕遲冷冷看她一眼,坐到了她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