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泱磨磨蹭蹭地起身,并未深走,尋了個适合看戲的地方。
那鬼嬰果然又來了,許是受過傷的原因,圍繞在它身上的煞氣消散了些,露出了它可怖的面貌:腫脹發紫的身體,肚皮外翻,隐約能看見内髒。
虞幼泱隻看了一眼便惡心得不行,鬼嬰往燕遲身上撲去,卻被他身上忽然爆出的金光彈開。
作為和虞幼泱性命息息相關的爐鼎,明夷散人怎麼可能沒有給他保命的法寶?
不過再厲害的法寶也有限制,燕遲趁機用靈力催動,冥光飛出,在那鬼嬰身上穿過。
鬼嬰叫聲凄厲,熟悉的陰風吹過,竟是又要故技重施,召活屍前來。
上次它在五合鎮能那麼快的召來活屍,是因為不遠處有墳茔,顯然這裡偏僻了些,活屍便是趕來此處也要費些時間。
虞幼泱腳邊的骨堆“咯楞咯楞”地響,似是想要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她一腳踩上去,碾得再發不出一點動靜才作罷。
燕遲本不是這鬼嬰的對手,但這鬼嬰之前被虞幼泱那一下傷得太狠,雙方竟不相上下,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虞幼泱隻是冷眼看着,并未出手。
他那麼不聽話,活該吃點苦頭。
鬼嬰将他打得越慘她才越開心。
令她感到可惜的是,鬼嬰的身形突然開始變淡。
看來是小蠢道士已經淨化了它的屍骨,化去了它一身煞氣。
燕遲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旦有機會定會牢牢抓住。當即便催動靈力,甩出數張符箓,手中冥光同時刺出,一時間洞内光芒大盛。
虞幼泱被閃得眯了下眼,再看過去,鬼嬰已經消失不見。
燕遲脫力地撐着冥光半跪在地上,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的傷還沒好,剛剛那一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虞幼泱這才“哒哒”跑過來,一臉崇拜,“燕遲哥哥,你可真厲害,那麼多人都搞不定的邪物,被你一下就除去了!”
說完又擔心地扶住他,“你還好吧?”
她根本就沒用力,隻是虛虛地托着他,好在燕遲也沒打算借她的力,站直後拂開她的手,言簡意赅道:“走。”
鬼嬰消散後,洞口的禁制果然消失不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去,才發現他們竟然是在一座不知名的荒山裡。
像這種荒山,一般都藏匿着諸多妖邪,此時又将夜未夜,一旦天黑之後,不知會引來什麼東西。
草木雜亂,足有半人多高,燕遲回身喊她,“過來。”
他把冥光遞到她手中,指使道:“開路。”
“……”
這種髒活累活虞幼泱當然不願意幹,她接過冥光,慢吞吞地用它割雜草灌木。
她明白燕遲的顧慮,故意笨手笨腳的,東一下,西一下。
燕遲時不時斥她幾句,“快點”、左邊”、“沒長眼嗎”……讓她不勝其煩。
鑒于“能者多勞”這四個字,向來就不甚勤快的虞幼泱決定把自己裝成一個廢物。
她回過頭,委屈巴巴的。
“這個太重了,我拿不動嘛。”
冥光是仙器,還是個級别不低的仙器,尋常人拿着自然會覺得重。
她身上有能遮掩修為靈力的法寶,任誰看她都會以為她是個普通人,根本不怕他打量。
片刻後,燕遲陰沉着臉從她手中奪回冥光,費力地在她前面開路。
虞幼泱慢悠悠跟在他身後,聽着他因受傷而越發粗重的呼吸聲。
真厲害啊。
尋常修士要是受了這樣的傷,根本就走不了吧?
七月半一過,她體内的寒氣消散不少,另外她之前又從他身上采了不少陽氣,至少短時間内不會受寒氣所擾了。
但願在下次采補前能将靈光寶玉的事情解決掉,否則她豈不是要在山下采補他?
雖說也不是不行,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想着想着,她還不忘裝裝樣子,上前兩步扶着他的胳膊,擔心道:“燕遲哥哥,不然還是我來吧?”
燕遲停下。
他高她約七寸,卻并未低頭,而是垂眼冷冷看着她。
“我說過很多次,不要碰我。”
聽得虞幼泱有些莫名其妙。
她原先隻以為他是不喜歡與人接觸,怎麼聽他的語氣,好像更嚴重呢?
她好奇地問:“為什麼啊?”
燕遲面無表情道:“令人作嘔。”
虞幼泱愣了一下。
隻是碰了一下就令他作嘔了?
之前在山上的時候他倆什麼事沒做過,也沒見他表露過半點不适啊?
可見他果然是個心思深沉之人,也是,若非如此,又怎麼能将背叛她一事做得滴水不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