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呆在家裡每天盯着網站尋找線索,他和于海借用姚星陽合作夥伴的比特币賬戶多次向加密軟件發出申請購買鲸沉,均未收到回複。無奈,他隻能悄無聲息地在潛伏在網站裡。
既然有人在網站裡尋找獵物,或許有人赴約時會在網站留下什麼線索。時值寒假,網站活躍的人數較多。蕭行每天觀察着這些人的動态,時不時留言互動,發現可疑賬号會引誘對方點擊自己的木馬程序,為免打草驚蛇,5分鐘之内沒收到反饋便會删除留言。
某天,蕭行如往常一樣進入網站閑逛,在線上畫展看到了一張彭思齊的自畫像,畫是誇張後的意象畫,雖刻意臨摹他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張畫是原梾畫的。他大概能猜到原梾用意,所以對這個叫‘問号’的賬号異常關注,可自畫像過後再發布的幾張畫又沒了原梾的影子。
蕭行聯系過程煜幾次,每次程煜都以忙案子為由草草挂斷電話,于是他去找彭思齊,彭思齊跟那個疑似他賬号的名稱一樣,一問三不知。
于海調查互助聯盟時,蕭行一直在旁協助,查到療愈館後,他發現幾乎沒人會被安排到靈境屋。
待送走那位少年後,蕭行獨自去了療愈館,他在畫紙上寫了三個字‘靈境屋’,門口識别機器人沒有給出答案,工作人員上前拿起畫紙詫異地看了眼蕭行,問道:“您要去靈境屋?”
“怎麼,不方便?”
“您稍等。”
工作人員返回前台不知道給誰打了電話,很快對方暢快地答應了。
靈境屋在走廊盡頭,門是旋轉門也是不易察覺的暗門,進去之後簡直别有洞天,其他屋子四四方方科技感十足,隻有靈境屋十分闊大,中央造了一方天圓地方的圓台。
蕭行走到台中央時,場景換成了茫茫雪山,他坐在椅子上好像置身雪谷不自覺地有些冷,他細細地觀察了下周圍空間,而後靜靜地靠坐在椅子上等着對面的人說話,可等了幾分鐘,除了環境營造出來的風雪聲,什麼都沒有。
椅子突然輕微地震動起來,跟着眼前山坡上的積雪大面積塌陷,呼嘯着向蕭行滾滾而來,椅子靠背突地向後倒去,扶手像鐵手一般緊緊箍着他,很快整個空間落入黑暗,滿目皆黑無一絲光亮,無一點聲音。
蕭行在這像墳墓一樣的漆黑裡對峙着什麼,他仰躺着一動不動,倔強地睜着眼睛,過了大約十分鐘,燈突然亮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從另一處隐形門走進來,在拐角處搬了把椅子走上圓台坐到蕭行身側,他按了下椅子一側的按鈕,扶手回歸原位,靠背緩緩擡升起來。
青年看着蕭行像很早就認識一樣:“我叫何肅,是療愈館的負責人,你來靈境屋是想了解什麼?”
蕭行平靜且冷漠:“你們對原梾做了什麼?”
何肅拿出平闆遞給蕭行:“有視頻資料,要看嗎?”
蕭行不說話,何肅打開平闆電腦翻出過往記錄遞給蕭行,視頻裡的原梾很放松,百無聊賴地說着什麼,沒多時便睡着了,場景浪漫舒适不似剛剛。
“第二次他陪着彭思齊來玩面具遊戲,呆了沒多長時間便走了。”
“他在跟誰說話?”
“我。”
“我猜是林躍,這裡是他的治療室對嗎?”
“一個人突然進入陌生環境,又遇到剛剛那種情況多少都會有些慌,你從頭到尾一聲不吭,這點倒跟林躍很像。療愈館雖有他的資助,但他并不參與經營,隻是偶爾來這兒休息而已。”
“你們引誘原梾到這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沒有引誘,是你們看到廣告自己登門的,如果這也算引誘,那豈不處處都是。”
“你們威脅他。”
“威脅?”何肅淡淡地勾了下嘴角:“威脅他什麼了?”
“弄死原重遠?或者我?”
“看來原梾瞞了你不少事,你認為林躍是在報仇?”
“難道不是嗎?”
“知道羅文勇是誰送進監獄的嗎?是那時才11歲的羅瑞,不是一次,是兩次。”
蕭行忽地想起在牆畫前第一次見林躍,林躍眼裡并沒恨意,可之後的種種,入侵原梾手機毀他聲譽讓他幾乎在學校待不下去,以及惡作劇般地用原闳識的聲音給他打電話,明明又是恨極了原梾。
看蕭行沉思着不說話,何肅又道:“人們常常忘了恨和愛這兩種感情其實很相似,甚至恨更加刻骨銘心。一個人要想從某種傷害中解脫出來,需要分離,身體分離、環境分離和心理分離,而90%的人做不到心理分離。作為一個心理醫生,這讓當時還20出頭的我很挫敗。那時我認識了林躍,他在自己搭建的無名網站裡,寫着很多計劃,每到發病時會在虛拟世界裡殺羅文勇一次,後來羅文勇真的死了,他崩潰了。我們那時隻是線上好友,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他的消息,我以為他死了,某一天他突然上線清空了那些計劃,而後重新搭建了一個網站,也就是你們現在想調查的代碼少年網,知道首頁的少年是誰嗎?”
“原梾?可他們小時候并不相識。”
“他們算相識又不算,因為原梾對林躍撒了謊。”
“所以他喜歡原梾?”
“喜歡不準确,是愛極了。”
蕭行輕蔑道:“以至于栽贓陷害,甚至害死他的至親?”
“站在他的角度,你是他的情敵,他不恨原重遠自然也不會恨原闳識,如果他想弄死誰,第一個想到的會是誰?”
“我。”
“這麼長時間了,你有遇到過任何危險嗎?”
“你想說不是他?”
“我左右不了他任何事,所以不知道,林躍隻是信任我而已。”
“入侵原梾手機,毀他聲譽也是喜歡他?”
“林躍從6歲開始經曆恐怖的事,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那幾乎等于閹割,他看起來很正常又很不正常,就像被折斷翅膀的鷹,保持不了平衡行動怪異捕獵奇葩,可是怪不一定就危險,他入侵原梾手機那麼長時間,目的隻是想了解他看着他而已。”
蕭行哼笑一聲:“領教了,能把跟蹤監視侵犯隐私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我治不了他,自然也算不上是他的心理醫生,他做什麼我無權過問,我隻是想替他說句話。”
“說什麼?”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不管做什麼,救他就是救原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