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12.25
又是無聊的元旦彙演。
秦逍堪堪寫完這句話,坐在身邊的岑宥楚突然往他耳朵裡塞了一個耳機:“這首歌好不好聽?”
“好聽。”
他坐在位置上沒有動,耐心地等着岑宥幫他把耳機位置調整好。
“哎,又要交錢了。”陸景明轉身趴在岑宥楚的座位上,已經自行免疫他們兩個之間黏黏糊糊的氛圍,“那什麼文藝彙演我根本就不想參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精英部的學生參加彙演的積極性很低,學校無奈隻好要求他們每個班必須至少準備一個項目。
“和國際部那群人一起表演誰願意啊?”陸景明抱怨道,“被他們一襯托,我們這些人跟個小醜一樣。”
精英部的妝造道具比國際部的差了一大截,而且國際部課時任務相對輕松,準備時間也更加充足,這樣對比下來,精英部的表演确實顯得十分粗制濫造。
由于他們班實在沒人主動報名,為了公平,班長要求所有人一起參加這項班集體活動。
“要交多少。”秦逍問。
“大概一兩百吧。”陸景明參照以往的經驗,“再怎麼敷衍,最起碼也要準備一身統一的衣服。”
秦逍決定今晚回去問問隔壁幹工地的大叔要不要小工。
岑宥楚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還在絮絮叨叨的陸景明,把另外一個耳機也塞到秦逍的耳朵裡,然後起身去找坐在前排的班長。
大概三分鐘之後,班長站起來宣布說:“岑宥楚同學主動要求承擔了咱們班元旦彙演的演出服飾,大家鼓掌!”
“哎呀,一個月的早飯錢又沒有了……”還在嘟囔的陸景明聽了這話立馬精神抖擻,他激動得恨不得抱起岑宥楚原地轉兩圈,不過悄咪咪看了一眼秦逍還是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哇塞楚楚,你就是我心裡最漂亮、最大方、最完美的omega!”嘴裡誇得天花亂墜,陸景明帶頭鼓起掌,看那架勢恨不得把岑宥楚供起來才好。
秦逍握住他的手腕:“其實你不用這樣。”
他們班大部分的學生都是普通家庭,别的不說,一兩百塊錢還是能拿出來的,岑宥楚這樣無非是為了幫他和陸景明。
“你就當我穿不慣質地太粗糙的衣服就好了。”岑宥楚抱住他的一隻胳膊,溫暖的太陽照出了他臉上絨絨的細小絨毛,他整個人像是發着光。
他就像一顆明麗無瑕的珍珠,簡陋劣質、容易摩擦得人背部發癢的衣物确實配不上他。
秦逍幫他把落在頰邊的碎發重新别在耳後,岑宥楚往後縮了縮:“好癢。”
秦逍很明顯地笑了一下,岑宥楚新奇地看着他,把食指抵在他的唇邊:“秦逍,你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好可愛。”
聽了他的話,秦逍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很快就被壓了下去,他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岑宥楚就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近:“再笑一個。”
“你倆快别打情罵俏了,老師來了。”陸景明指了指秦逍帶着的耳機,“趕緊取下來。”
秦逍把摘下來的耳機還給岑宥楚:“别被老師抓住了。”
岑宥楚在老師看過來的前一秒迅速把耳機塞進書包:“今天不小心帶過來的,明天就不帶啦。”
自從上個雨天被岑宥楚拒絕一起回家之後,徐弋已經很久沒來找過他了。在班門口看到他的時候岑宥楚還有點驚訝:“你怎麼來了?”
“楚楚你過來。”徐弋的眼神隐隐帶着敵意,尤其是看見了他身邊跟着的秦逍。
“我還得和秦逍……”
“過來!”
岑宥楚被他吓了一跳,随之而來的就是怒意:“你沖我發什麼火?”
徐弋看上去比他更生氣:“你是我的未婚妻,不和我走和誰走?”
話音剛落,岑宥楚突然安靜了,他沉默地走向徐弋,在離開之前回頭對秦逍說:“你先走吧。”
一直到坐上車,岑宥楚選了一個離徐弋最遠的位置,擺明了是不想和他說話。看着背對着他看向窗外的岑宥楚,徐弋的那股惱怒不減反增:“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你和秦逍一起有說有笑的上了公交車是什麼心情嗎?你的未婚夫和你在一個學校,你卻甯願和别的alpha一起擠公交也不願意找他。”
他看見了。
岑宥楚強裝鎮定:“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徐弋卻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解釋:“上次你趕我離開我很傷心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吵架每次都是我低聲下氣的求你和好,為什麼你就不能哄哄我,跟我服個軟?”
他一向自傲的風度早就被抛在了腦後,徐弋一字一句地對岑宥楚說:“看來楚叔叔說的沒錯,我們應該早點結婚生個小孩,這樣你就不會再去看别的alpha。”
岑宥楚心神大震:“所以你覺得我的價值就是早點結婚生孩子?”
“這不是omega最好的出路嗎?賺錢養家是alpha的責任,當個供人欣賞的花瓶擺在家裡有什麼不好?”他簡直口不擇言了。
徐弋沒說昨晚看見岑宥楚跟着秦逍離開有多難受,身為alpha的危機感在那一刻簡直達到了頂峰。岑宥楚從未用過像看秦逍那樣專注的眼神看過他,嫉妒快要吞噬了他的理智。
岑宥楚心裡最後的一點愧疚也消失殆盡,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望過。明明和他一起待在車上已經非常不适,岑宥楚還得盡量穩住徐弋,如果讓楚卓誠知道會有更加不可預計的後果:“我隻是在和他商量元旦彙演的事。”
“岑宥楚,你是不是把我當傻瓜啊。”徐弋顯然不信,“商量文藝彙演需要你們一起坐公交車?”
“精英部下午本來就多上一節課,加上商量元旦彙演又耽誤了一點時間,天太黑他不放心我一個人走才會送我。”岑宥楚強迫自己看着徐弋的眼睛,“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徐弋神色微凝,顯然在考慮他話語的真假。
過了幾秒,他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咄咄逼人,卻也沒放棄逼問:“隻有你們兩個人商量彙演的事?”
“還有幾個班委。”岑宥楚攥住的手心滿是汗水,“他是我的同桌,其他幾個班委就讓他送我回家。”
徐弋猝不及防地突然抱住了他,岑宥楚忍住推開他的沖動,聽到他在耳邊說:“秦逍對你不懷好意,你不要再和他單獨待在一起了。”
等到他主動放開岑宥楚,徐弋目光冷然:“或許應該讓老師把你們調開,他不适合當你的同桌。”
岑宥楚心下一片冰涼,為了擺脫徐弋的疑慮,他隻能故作無所謂地說:“是嗎,那就換個omega和我坐一起吧。”
徐弋把他送回了家,岑宥楚見他和楚卓誠聊天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才放下心。等到徐弋離開,楚卓誠給他們班的老師打了個電話,三言兩語推着他往他們定好的路線走。
明天就要從那個他很喜歡的座位搬走了。
岑宥楚剛才聽到了楚卓誠和老師之間的談話,他會搬到教室前排和另外一個話很少的omega坐在一起。
熟悉的疲憊感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岑宥楚鴉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茫然,他把秦逍送給他的黑鐵指環握在手心,想靠它稍稍汲取一點力量。
*
“秦逍,我找了你半天!”
陸景明氣喘籲籲地跑到秦逍身邊坐下,抓起桌子上晾着的涼白開就往嘴裡灌,好不容易感覺舒服了一點才問:“你今天晚上跑哪去了?”
“去工地幫忙幹了一會兒活。”幹幹淨淨的校服變得黑一塊白一塊,秦逍褲腳粘着一大片凝固的水泥,他把額前汗濕的頭發撩到腦後,進了狹小的衛生間洗了把臉。
“楚楚不是說演出的服裝他包了嗎,又不用你花錢了。”陸景明幫忙把他脫下來的校服塞進水盆裡泡好,“今晚你沒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