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野有些抗拒地回絕了,本能地不願告訴羅森自己視力的變化。
“好。”沈确答應地很快,快速地把醫療室收拾完後,便和況野出來,關燈合門。
況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羅森交代沈确和他彙報自己的任何異樣,沈确這算是......陽奉陰違嗎?生化人不應該對嚴格遵守受達的命令嗎?
“沈确......”
“嗯?”沈确朝他看了過去,銀色長發像冰絲綢一樣鋪散開來,随着主人的動作輕輕舞動了一下。
況野不禁出言問道:“你直屬于誰?”
“直屬于誰,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從誰的命令?”
沈确忽然笑了,像是綻放在雪地裡的昙花,一瞬即逝,卻讓況野忍不住盯着他的唇邊難以移眼。
“我聽從自己的命令。”
自己的命令?!
這?不是況野不相信,隻是人類怎麼會舍得創造自由的生命而非自己的從屬?
沈确注意到況野微微放大的瞳孔,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的首要行為準則被設計為人類優先,你可以理解為我需要優先做有利于人類的事情,為人類服務,不得有害于人類。除此之外,人類還在我的芯片裡植入了自毀程序。在此範圍内,我隻享有有限的自由。”
“自毀程序?那你可以解除嗎?這個什麼條件下會爆炸?”況野有些着急地連環問道。
沈确手指抖了一下,盯着況野的眼睛,發現裡面居然盛滿了擔憂。
你竟然不是在質疑我對人類而言的“安全性”,而是在擔心我的安全麼?
沈确的指尖不由地輕輕觸上況野的眼尾,芯片發燙地仿佛要燒壞,錯誤程序提醒不斷跳出來。
那顆機械的心髒裡,好像也在叫嚣着什麼......叫嚣着什麼呢?
那一刻,沈确想到了人類的一句話。
你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況野怔怔地看着沈确伸過來的手,在後者收回去的時候捉住了他的指尖。
“怎麼不再摸一會?”況野的嘴角比AK還難壓,翹到可以頂起一瓶汽水(bushi)。
他輕輕摩挲着沈确的指尖,而後手指一動,和沈确十指相扣。
他的手背上能見淡青色的脈絡,手指骨節颀長,指腹略有薄繭,手掌稍寬,微微用力把沈确溫度偏冷的白皙修長的手緊緊扣住。
“剛剛為什麼摸我,嗯?”況野像隻偷腥的貓,尾音磁性上揚,眼裡藏不住笑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腳步聲從轉角傳來,況野和沈确下意識分開交握的手。
搞什麼,好像我們在偷情一樣。況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尴尬地看向走過來的一個肌肉發達的寸頭男人。
“羅森不在裡面嗎?”男人見醫療室裡面黑燈瞎火,而他們又站在醫療室門口,于是問道。
“剛走。”況野說道,瞟了一眼他T恤袖口下隐隐露出的劃傷,滲出的血洇濕了袖口下端。
“好吧,我打個電話問下他,哎——我真倒黴!”男人煩躁地摸了摸自己的發茬,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們,“你們在這幹嘛?我怎麼沒見過你?”
他顯然認識沈确,最後一句是對着況野問的。
“我剛做完檢查。”況野說道,“昨天剛來,沒見過正常。”
男人若有所思,明白了他的身份,不待他再說些什麼,況野和沈确便轉身離開,他斜眼看向二人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想:
剛剛是不是看見他們的手握在一起?
肯定是錯覺!
男人使勁晃了晃頭。
該死的羅森怎麼還不來,我都失血過多産生幻覺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況野回想剛剛和沈确的對話。
如果沈确的指揮權不在任何人身上,擁有較大的行為自由的話,在第一代生化人在阿卡利安号啟航僅僅幾年前發生了叛亂的前提下,沈确是怎樣力排衆議,登上阿卡利安号,在星艦上還擁有較高的權限的呢?
況野沒有把疑惑藏在心裡,而是直接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