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樂牽着芬禮爾找了個離機甲不是太遠也不是很近的地方,“就這裡吧。”
據雌蟲所說,機甲上面配備有定位器,離得太遠擔心軍雌無法尋找到他們,離得太近是為了防止機甲發生爆炸。
“你真的不用我幫忙?”
芬禮爾擔心雄子不會做這些事情,想要主動請纓,卻被牽到了旁邊的大石頭上坐着。
席樂打開逃生背包抽出來一條大家夥,拿捏在手中,有鋼架的堅硬感,是這個沒錯了。
“搭個帳篷而已,不就是把東西撐起來?你懷着蟲蛋,眼睛也不方便,還是坐在這裡休息吧。”
蟲族世界的帳篷和現實世界的還有些不太一樣。
席樂邊看着說明書邊在芬禮爾的口頭指導下,好歹搭出來了個臨時的避難所。
雌蟲本來還想着去周圍探查地形,但是沒走出去兩步臉上就落了雨,隻能先和席樂在小小的帳篷裡呆着。
“反正外面雨這麼大,正好先把你頭上的這個傷口處理一下。”
雄子掀起來芬禮爾前面的碎發,打開急救箱,拿浸了酒精的棉球細細擦拭。
“還好傷口不大。”
席樂自知包紮的有點醜,于是目光落在了别處:“但是你這條白布髒了,要不就先摘下來吧?”
芬禮爾點點頭,于是席樂就幫他摘了下來。
和半合着的沒有一絲光亮進去的綠瞳四目相對,雄子承認自己被吓了一跳:“你的眼睛……是好了嗎?”
朦胧之間隻能看到兩個色塊的拼湊,芬禮爾知道自身的狀況:
“隻是肌肉組織長回來了些,神經組織還等等待後續的手術輔助生長。”
一想到這雙這麼漂亮的眼睛是被原身挖掉的,席樂的心裡就很不好受,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才能替原身償還完之前的罪孽。
“抱歉。”
他甚至不敢上手去擦掉雌蟲睫毛上沾染的血漬,怕一不小心就給碰壞了。
匆匆将拿出來的東西都收回了急救箱,随着咔哒一聲關閉。
一時間,周圍就隻剩下了雨打帳篷,狂風席卷叢林,進而樹葉與雨水交錯,沙沙作響的聲音。
特别特别地安靜,但也特别特别地吵鬧。
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席樂就特别喜歡想東想西,摸到了一直被掩藏在厚厚冬裝之下的牧羊圈,結合上此刻的情景,莫名地悲涼。
“芬禮爾,我知道你從來都隻是因為蟲蛋所以才對我這麼寬容。”
席樂雙腿折疊,将頭靠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一手不停地在清點不知道數了多少遍的物資:“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并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你會選擇接受我嗎?”
芬禮爾沉默了一會,大概是明白了雄子的意思。
但是席樂提出來的這個問題過于天方夜譚,他也從來不是那種喜歡幻想的雌蟲:“那麼你所在的伊塔隻會更早地滅國。”
帳篷頭頂上懸挂着的電子燈照耀下。
兩隻蟲一左一右,影子哪怕在同一空間内都好像永遠無法産生交集。
“我明白了。”席樂将那些拿出來的小玩意兒一個個又塞了回去,拉上了拉鍊。
他像是将一顆心也收了回去,迅速轉換了話題,甚至連語氣也是輕松的,“先休息一下吧,看看等會要怎麼打算。”
·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
一直呆在帳篷裡面又冷又悶,席樂得想辦法在外頭把火升起來,免得有什麼野獸靠近。
“你就留在這裡吧,我自己去就行。”
芬禮爾卻是執意要跟着走,“你覺得我是累贅?”
雌蟲目不能視物。
從前在宅邸中因為對環境熟悉,所以在光腦的輔助下,日常生活也還算順利。
隻是現在到了一個荒無蟲煙的星球。
地面濕滑,碎石雜草繁多,甚至還快進入深夜,光腦所能給予他的幫助少之又少。
席樂怎麼會把芬禮爾當成累贅:“當然不是!隻是你還懷着蟲蛋呢,萬一我一個沒看住你摔跤了怎麼辦?”
雌蟲面上的表情好了許多,勾着他脖子上的東西:“你還帶着牧羊圈,不能離我太遠。”
“原來是這樣。”
席樂差點又要自作多情,見他這麼執着,想到兩隻蟲在一起也能相互照應。
隻是多從逃生包裡拿了些用于防身的東西:“那就在附近走一圈好了,你一定要跟着我走。”
話雖如此。
周圍這一片的樹木全部都被打濕,想要撿些枯枝爛葉作為燃燒的材料并不現實。
沒有辦法,席樂和芬禮爾隻能重新返回了機甲所在的位置。
兩蟲下午的時候隻顧着跑路,還有很多的資源在機架上沒有及時拿下來。
經過一場雨的洗禮,想必是少了很多的隐患,但他為了雌蟲的安全着想,還是讓芬禮爾在遠處等着,他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