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途是他們的兒子方途,比甯珂小一歲,因為她晚上學一年,所以現在兩個人都在讀初一。
“謝謝嬸子,是我大哥的來信嗎?能給我看看嗎?”
信裡的十塊錢還沒拿出來呢,張嬸子笑着道,“是你哥的信,也沒說什麼,就說讓我們讓你上學,去房裡歇着吧,我們也要出去幹活了。”
甯珂知道大哥肯定是寄了錢過來的,不然他們不會讓她去上學。
此刻在城裡盛冉煩躁極了,最近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疤了,有些癢,想撓又得忍住。
甘劍鋒和潘紅軍自從那天之後就被關在家裡了,除了上學,就不被允許出門。
而盛冉是從受傷之後就在醫院裡躺着,接着就一直在家休息。
這個寒假她還是頭一次沒有出去玩,又沒有他們兩個來串門,天天對着虛僞的後媽和難纏的弟弟,她真是煩不勝煩。
甯珂那個小豆芽看着瘦瘦小小的,沒想到手勁這麼大,疼死姐了,等開學,一定要跟她算賬,盛冉這這麼想着,其實并沒有生氣。
那天是她主動喊甯珂過去的,本來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孔雀開屏一下,沒想到小豆芽遇事這麼穩不住,最後竟然給她爆了頭。
現在她其實還沒好全,不能大動作,不然還是會發暈。
盛冉把從弟弟那裡哄過來的酒心巧克力放書包裡,又把幾個漂亮的筆記本和一支進口鋼筆放進書包裡,這些都是别人送來的,她打算開學了給甯珂。
隻是她不知道甯珂在她醒過來的那天,就被送到鄉下改造去了。
等新學期開學,一直等到上課鈴響,她都沒有等到甯珂,以為是她遲到了,又從上午等到下午,還是沒等到。
甘劍鋒看盛冉時不時往甯珂的位置看,興味道,“她啊,估計是打傷了你害怕,就轉學了,吓得上學期最後那幾天她沒來學校,期末考試都沒來。”
盛冉有些生氣,她這個被打傷的人還沒說話呢,她居然還逃跑了,以她那個恨不得把課本吞下去的架勢,期末考試都沒來,有點奇怪。
“你們沒對她做什麼吧?”
“哪兒能啊,我們就是實話實說,絕對沒添油加醋。聽說盛叔叔把其他人都收拾了,就留着她,說等你醒了再看怎麼處理,你也沒怎麼招啊,估計還是她自己害怕。”
盛冉醒後,她爸确實問過她,她說是誤會,并沒有追究,想着多半是甘劍鋒說的那個原因,不過心裡像是卡了一口氣,呼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得很。
她知道自己有時候确實惡作劇欺負了甯珂,但她對她也很好啊,為什麼她會誤解自己一定會找她麻煩呢?
看着書包裡準備給甯珂的東西,有些氣悶。哼,有事自己自作多情,花錢買不痛快。
鄉下的甯珂全然不知道那頭生悶氣的盛冉,開學這天,她被看安排在方途的班裡。
沒多久,她就認識到方途在學校有多受孩子們的歡迎。
男孩們都願意跟他做哥們,女孩們都争先恐後地讨好他,比如一個女孩帶了一個蘋果,就一定會分他一半,蘋果可是好東西,一般人家都不會費這個錢買蘋果來吃。
甯珂進班的時候,因為她個子矮,方途覺得說她是姐姐很丢面兒,就跟大家說甯珂是他妹妹,由他罩着,不允許别人欺負她。
在那之後,因為方途妹妹的這個身份,大家對甯珂還不錯。
隻是不停有女孩來打聽方途的喜好,都被甯珂拒絕了,大家就知道,方途這個妹妹實在掃興得很,後面就沒有人再主動跟她說話了,而這正是甯珂想要的。
鄉下的初中學費便宜,連帶着教學質量也比城裡差了很多,這讓甯珂十分焦慮。
既然她上成了學,她就一定要想辦法回城的,就這所學校的教學質量,她敢肯定她回城後一定被落下一大截。
每天放學,甯珂依舊是班裡最晚走的人,她的小屋裡沒有燈,她不想去堂屋裡麻煩方家人,所以想在學校借天光多學點。
這天甯珂看天色不早了,收拾好東西就關教室門準備走,就被留下做教案的語文老師瞧見了。
語文老師是個年輕的女教師,她前年大學畢業就回到母校任教,力圖改善老家的教學環境,送一批批的學生去更遠的天地。
她經常在課堂上講外面的世界,高中同學們的刻苦拼搏,大學的博學自由,想讓生在這個落後鄉村的孩子萌芽夢想的種子,而不是讀完初中就回家種田放牛。
這個年輕敏感的老師,在甯珂第一天進班就注意到了她,發現了她淩亂頭發下絕望而渴求的眼睛,每節課都聚精會神聽講,下課也不離座位,像一個瘋狂吸收水分的海綿,這讓她想到從前的自己。
“甯同學。”
甯珂吓了一跳,連忙對着老師鞠躬,“付老師好!”
付老師輕笑,“怎麼這麼晚還沒走?”
“我,我在預習功課。”這是甯珂的習慣。
付老師點點頭,能課前預習,實屬難得。
“上次周作業,主旨夢想的作文,說大家寫的夢想是科學家、老師、醫生、省長,都是結果,你寫的順利讀完大學,屬于一個過程,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