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亦棠不急不緩地與阿肆彙合,那家夥早已晃蕩着腿,坐在門外的大石頭上等候多時了。
不滿于對方的磨蹭,阿肆抱怨道:“怎麼還遲到了呢?”
“中間有事情耽擱了。”邊說着就把手腕上戴着的手鍊脫了下來,遞給了面前的人。
原先吊兒郎當的人在看清楚那是什麼的時候,接過東西的手指微微顫動,不可置信道:“這是我給你的水晶?!”
沈亦棠不明所以地挑着眉頭,很鎮定地點了點腦袋。
捏着手鍊的手指甩了甩,滿腔的無力堆積在胸口。
憋了又憋,阿肆很無語地笑出了聲,“我的祖宗,你知道借我的人如果知道我把他的寶貝水晶給大卸八塊了,你下次再和我見面就是你被方瑾文給送走的那天了。”
很平靜的插手站在原地,看着在她面前毫無形象滾來滾去的阿肆,她纖長的睫羽輕顫,遮蓋住眼神中透出的一絲心虛。
她很不走心地試圖安慰面前的人,“說不定你把東西還給他的時候,他說不定還會挺喜歡水晶現在的新造型。”
“不會的,他隻會把我的腦袋擺在他的寶貝水晶前面當貢品。”發洩夠了心裡積壓的情緒,阿肆很優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算了,死者為大。
自己和一個快要半截入土的人計較什麼呢。
将手裡那面目全非的寶器拿上,他們終于搭上了這一天的小尾巴,坐上了去敦州的航班。
偏頭望去,大片白雲低壓在下,隔着一隅鐵窗,天空也暫時變成了一副層次分明的油畫。
這個時間點的航班實在是有點尴尬,所有人都在閉目養神,空氣仿佛都被凝固住了。
在家睡了很長時間,沈亦棠現在反倒一點睡意都沒有。
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裡的手機,手指卻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相冊。
她仔細且緩慢的翻過每一張方瑾文為主角的照片。
突然,一種心悸和心髒劇烈收縮的酸脹感包裹住了沈亦棠,她滿面潮紅的收起手機。
一旁經過的空姐注意到沈亦棠的異樣,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低聲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緩過勁來的人謝過空姐的好意,克制地攥緊拳頭,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那種戰栗的興奮。
怎麼辦,隻要想想殺死自己的人是方瑾文,突然就覺得無比幸福。
*
到達敦州,三天中有兩天的時間都在迷路。
“不對啊,我記得是在這個方向。”阿肆心虛地撓撓臉,沒敢馬上轉頭告訴身後的人自己又走錯了。
望着面前那人頓住的身影,沈亦棠不用猜都知道這人又走錯了。
被它磨得都沒脾氣了,她幹脆找了根粗大的樹根坐下。
從他們那去敦州的路程不算太遠,她原先以為是因為青藤劍也許藏匿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找到還需要花大功夫。
現在她終于想明白了。
想必是阿肆早就料到自己會忘記寶器的目的地,為自己的不靠譜早做基礎。
習慣性的掏出自己口袋裡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下午16:48。
再找不到青藤劍,他倆想必又要在樹上睡上一覺了。
莫名的,沈亦棠心裡湧上了些煩躁。
已經快要過去三天,這破地方一點信号都沒有,連電話都打不了。
方瑾文對于自己的杳無音訊肯定着急壞了。
“你再認真想想,那個地方到底在哪裡。”
從自己站立着的樹枝上跳了下來,阿肆凝神思忖了一番。
“當年為了防止丢失确切位置,我把另外一塊水晶與劍一同封存了起來。隻要我手上這塊還有能量,那它便會引着我們過去。”
“有兩塊水晶?”
“是啊,當年那人給了我兩塊雙生水晶。”阿肆歎了口氣,目光中盈滿了疑惑,“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手裡的這塊一進入這塊區域就失去了準頭,能量四散了開來。”
鼻息間滿是森林中獨特的草木味道,耳邊此起彼伏的傳來不知名鳥叫。
閉着眼,沈亦棠站起身,張開了手臂。
沉寂無比的山林像是映襯了某些召喚,隐隐晃動了起來。
将額頭抵着自己面前的那棵高聳入雲的大樹,淡綠色的光在沈亦棠周圍發散開來。
直至她睜開眼,山林又恢複了往日的甯靜。
原先還是人形的阿肆不知何時變回了原型。
毛茸茸的狗尾巴慵懶地搖晃了幾下。
沒有多廢話,沈亦棠朝着左手的方向走去。
就這樣問過了沿路上的樹木,他倆跌跌撞撞的終于趕在天黑前找到了目的地。
“诶!居然會是這的嗎?”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粗壯到像是一堵牆的樹木,她釋然了。
終究是植物,也是會生長變大的。
那年種下的小樹苗已經在這個森林紮根,遍布幾十米的範圍了。
在萬年不變的地方住久了,它都忘記這世上活着的生物長大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将水晶擺在手心中央,阿肆嘴裡念叨着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