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村莊慢慢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從遠處看,微弱的燈光與天上的星辰融為一體,夜間的風比白日更涼,泥土的氣息與碧草的芳香混合了,自有某種沁人心脾的氣質。瘦小的身影從草叢中滾出來,貓着腰站起來,身上頭頂都沾了草葉,看上去狼狽到了極點。不遠處就是簡霂韓露住的房子,木質的院門被破壞,微微敞開,在夜風中搖曳着。
赫然是一開始攔了簡霂韓露兩人路的男人中的一個,被同伴稱作麻子的那個。
麻子畏畏縮縮地向前,情不自禁在心裡怒罵:我說不要惹那個小妮子,長得跟個喪屍一樣,那群家夥硬要關照關照她,要是惹怒了她,第一個死的不就是最先過來的他自己嗎,其他人肯定是聞風而動,出了事就跑了。
“你怎麼了?”溫柔的男聲響起,如山泉流淌。麻子身體僵住,手一抖,險些把手裡的罐子給扔出去,陸楠竹從夜色中走出來,神色平淡,帶出從容的氣質,“過來這邊幹什麼?”
“關你什麼事?”一見是陸楠竹,麻子登時放松了,彎下腰闆也挺直了不少,不見最開始那偷偷摸摸的樣子,他罵罵咧咧地開口,“警告你,少管閑事,不然幹脆就把你殺了包包子,反正兄弟們也吃不出來。”
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繡花枕頭,長得秀氣身體也瘦弱,屁事幹不了,要不是他說之後有人來找他,刀疤臉那家夥是不是會留着他還不知道呢!有出氣的對象,麻子一舒胸口對刀疤臉的的怨氣,不懷好意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已經在想從哪裡下刀更好了,他就煩這樣的家夥,不像個男人樣子,娘們兮兮的:“你家裡人什麼時候過來?敢騙我們,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不敢。”陸楠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的小命還在你們手裡,怎麼敢騙你們?”
“知道就好。”麻子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滿臉高傲,“你最好就當沒看見我,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懂?”
陸楠竹低下頭:“好好好,反正我也管不了。”
他的眼中劃過淺淺的笑意。
此時的韓露正被簡霂抱在懷裡睡覺,全然不知外面的對話。
喪屍對睡眠的需求很小,基本活力四射活動個幾十小時才需要站着眯十幾分鐘。可簡霂親自開口問她要不要睡覺,韓露一開始是想拒絕的,畢竟這有仗着同為女孩子在簡霂毫無戒心的情況下占便宜的嫌疑。
“還是不要了。”她小心翼翼地說,生怕簡霂看出自己心裡有鬼。
很可惜,作為戀愛腦本腦,簡霂認認真真看了韓露幾眼,她就暈暈乎乎的不知天地為何物毫不猶豫繳械投降了。香香軟軟的姐姐的懷抱,光是想想韓露就面紅耳赤了,更别說真的躺進去。她呆站在床邊好幾分鐘都沒下定決心要上去。是簡霂先上了床,用手撐着側臉,拍拍床鋪的另一邊,示意韓露上來,俨然是邀請的樣子。簡霂坦然得讓韓露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那些想入非非太過龌龊了。
不要這麼坦然嘛,這麼想,韓露有些想哭的沖動,這不是說明我一點可能也沒有了嗎!
愛上直女姐姐怎麼辦,急。
簡霂不知道韓露心頭的思緒,床是常見的單人床,是常見的單人床,肯定不夠兩個人的位置,她單純不想讓韓露單獨睡沙發或者站崗,幹脆用一隻手攬着韓露的肩膀,毫無所覺地把對方往自己的胸口按,兩人貼得太近了,女性的胸口軟軟乎乎的,埋在上面無端叫人安心。韓露睜着眼睛,看簡霂安心的睡顔,從額頭,到紅潤的臉頰,一點點下移,溫軟的唇輕輕張開,吐出灼熱的空氣。韓露的體溫明明已不是正常人的标準,身體如同燒起來了似的。
好喜歡簡姐姐。
要是你也能喜歡我就好了。
韓露悄悄想,眼見着簡霂似乎已經睡熟了,她灼熱的目光投在簡霂的唇上,隔着夜色,看不見薄唇的弧度,隻是韓露覺得,那一定很柔軟,就像簡霂這個人似的。簡霂安靜地睡着,韓露控制不住自己臉紅心跳,悄悄親一口,不會被人發現吧,我輕輕的,輕輕的……理智被灼熱燃燒殆盡,眼前隻有簡霂安睡中平靜的臉,無聲地散發出難言的誘惑。韓露生怕一不小心把簡霂吵醒了,她不動聲色地從簡霂懷裡往上移動,而後小心翼翼地仰頭,慢慢地把吻落在簡霂額頭。
這樣就好了,不會被發現的,就這樣,韓露心中默念,将手貼在簡霂臉上,感受到柔軟的觸覺順着掌心傳遞,不禁自我滿足地偷笑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至少韓露主觀上覺得可能僅僅過了幾分鐘左右,窗外開始回蕩細微的窸窸窣窣聲,這聲音一開始混合着風聲襲來,聽不真切,現在逐漸清晰,離得與這棟房子已經很近了。韓露聽力好,早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差距,她想要坐起來看看,可害怕打擾了簡霂,半天沒有動作。
她知道這樣很不清醒,誰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造成危險,可是看着簡霂的臉,簡簡單單的戀愛腦韓露同學難免想要時間過得慢一些,把這一刻延伸到永久才是最好的,她可以細細觀察簡霂姣好的面龐,感受對方呼吸時胸口起伏的頻率。她僵着側躺着,好久都沒有下定決心叫醒簡霂。